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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馬圖魯的天依舊火熱。
陳遇安正在診所的鐵皮屋檐下清點所剩無幾的奎寧藥片,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抬頭,看見三個當地少年抬著一名昏迷的男童沖進院子,深紅色的泥沙在他的腳跟翻騰了起來。
"aria(瘧疾)!highfever(高燒)!"
為首的少年用蹩腳的英語喊道,黝黑的臉上滿是汗水。
陳遇安立刻丟下藥瓶,白大褂的衣角在潮濕的風中揚起。
他伸手觸摸男童的額頭——滾燙得像塊燒紅的炭。
“阿米娜!準備靜脈注射!”他喊道,同時迅速檢查病人的瞳孔。
但沒有人回應。
他這才想起,當地護士阿米娜今天去給鄰村的病人送藥去了。
整個診所,此刻只有他一人。
陳遇安頓了下,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滴在男童的手臂上。
“別怕,”他用英文輕聲說,盡管對方可能聽不懂,“你會好起來的?!?/p>
針頭刺入靜脈的瞬間,男童突然掙扎起來,瘦小的手抓住陳遇安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膚。
疼痛讓陳遇安倒吸一口冷氣。
但他沒有抽手,反而用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孩童的臉頰。
“蟲兒飛蟲兒飛”他哼起一首兒歌的調子,那是他腦海中突然浮現的旋律,像是很久以前為誰唱過。
漸漸地,孩童松開了手。
藥液一滴一滴流入他的血管,像生命在緩慢回流。
陳遇安守在病床邊,為男童更換著冰敷的毛巾,三個少年蜷縮在診所角落睡著了,空氣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望著床上的小孩,胸口突然涌上一陣莫名的酸澀,這種感受很熟悉,仿佛他曾經也這樣守候過什么人。
就好像是父親對孩子的擔憂。
可他怎么會有孩子呢?
陳遇安笑了笑,為自己這一瞬間的父愛感到不可思議。
“d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