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衣角隨風飄揚,在空中劃出一道道亮銀色的雀躍。
玉姝接過紅梅枝,無奈笑笑:“進來。
”游褚幾步攀著窗框爬進來,老老實實站在玉姝身前。
幾次爬窗倒是很輕狂,現在真站著進來面對面了,又局促不安,只會盯著人看,可憐的紙條在手心又要被捏皺了。
“你說要我教你寫字?”少年重重點頭,玉姝沉吟片刻,揮手變出一套紙筆,是在儲物戒里翻出來的。
潔白的宣紙在桌面上鋪開,毛筆蘸滿了墨汁,隨著玉姝的動作在宣紙上寫出兩個字:玉姝。
“這是我的名字,你來寫一個?”玉姝其實不會教人學東西,從前教他練劍畫符也是直接演示的,眼下卻有些拿不準,畢竟少年的神智有損,未必能明白她的意思。
游褚接過筆桿,儀態自然,好像xiong有成竹一般。
他瞄著紙上大大的兩個字在角落里仿畫,雖然筆畫正確字形相似,卻干癟得很,寫了一個扁扁的玉姝。
玉姝挑眉,又翻出來一支筆,在邊上寫了一個扁扁的游褚。
少年盯著這兩個有些熟悉的、復雜的字看了一會兒,沒琢磨明白,張口問她:“這是,什么?”玉姝倚在桌角邊上,打了個哈欠:“這是一個扁扁的你。
”游褚眨眨眼睛,輕聲“嗯”了一下就不說話了,再次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高挑的字,看得玉姝有幾分無奈。
少年抿唇,提起紙筆向她拱手:“我回去,你,休息,師姐。
”玉姝笑:“終于知道現在是晚上了?”游褚從門口走了,臨走鄭重帶上了門,玉姝癱倒在床上又睡了。
其實沒那么困,但是這次她真的陷入了深深的睡眠,若是再有人來敲門,她就聽不到了。
這一邊安靜祥和,另一邊卻兵荒馬亂。
游褚提著一沓宣紙和筆墨回到房間,而墨水沾在手腕上始料未及。
他看了眼天色,也顧不得清洗,又練了幾遍,直到那兩個字體寫得不扁不高了,最后才掏出紅紙提筆寫字。
少年萬萬沒想到,這紙條被蹂躪了太久,墨跡初一顯現就暈染開來,將紙條三分之一的紅都蓋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了又看,半晌踏著月色翻窗出門。
上元節這一天還沒有結束,街上尚有幾個游人,不過攤販也已經在收攤了。
游褚一路循著河道過去,直到看見滿河蓮花燈,他松了口氣,在旁邊看見了零星鋪著紅紙的木桌。
木桌上還剩下一些被裁開的紅紙,旁邊有一汪金墨水,原來那時河邊人擠人是為了這個。
游褚走近了些,瞧了瞧手中的普通墨條,又看了看桌上金燦燦的、混合著金粉的墨水,果斷放下墨條,轉而蘸了些金墨。
他丈量著紅紙條本來的大小,在剩下的紙堆里裁出一片大小合適、平整不毛邊的紅紙條,運筆寫下幾個字:玉姝師姐,平平安安。
混合了金粉的墨水不像一般墨水寫起來那樣流暢,有些粘稠。
游褚最后還是沒有寫到最好,因為再拖就不是今天,不是上元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