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上氣不接下氣,聲音里帶著哭腔,卻又有一絲絕處逢生的激動,“王…王主任…答應(yīng)了!就是…就是時間太急了!明天…明天下午就…就要走!去…去東北!一個叫…叫黑瞎子溝的地方!最偏最遠(yuǎn)最苦的獵戶村!”
他把那張蓋著紅章的、油印的介紹信哆嗦著遞到唐航面前,“王主任說…安家費(fèi)…二十五塊錢…還有糧票布票…只能等到了地方…由生產(chǎn)隊發(fā)…路上…只給準(zhǔn)備了三天最次的窩窩頭…”
黑瞎子溝?獵戶村?唐航眼中精光一閃!
深山老林?飛禽走獸?白山黑水?
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在他蒼白干裂的嘴角緩緩勾起。冰冷,卻帶著一種獵人鎖定獵物般的銳利和期待。
“好。”他接過那張薄薄的、卻承載著一家人生死希望和未知命運(yùn)的紙張,手指用力,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夠了。”
夜色,終于將這座飽受饑餓與寒冷折磨的城市徹底吞噬。
破耳房內(nèi),一片死寂。李秀蘭在高燒中陷入更深的昏睡,偶爾發(fā)出痛苦的囈語。唐棟守在母親炕邊,眼皮沉重地打著架,卻強(qiáng)撐著不敢睡去。唐玥蜷縮在冰冷的角落,小小的身l因為寒冷和不安而時不時抽動一下。
唐航閉著眼睛,平靜地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只有他自已知道,意識深處,那片神秘的空間已被他反復(fù)感知、摸索了無數(shù)次。每一塊壓縮餅干的棱角,每一顆子彈冰冷的觸感,每一把槍械熟悉的輪廓,都如通銘刻在靈魂深處的地圖。
他需要一把真正屬于這個時代的武器。空間里的槍雖好,卻絕不能輕易暴露。意念在空間角落里仔細(xì)搜尋,終于,“看”到了幾把沒有槍號、拆除了所有標(biāo)識、只保留最基礎(chǔ)功能的匕首和短獵刀。其中一把單刃獵刀,刀身厚重,刃口鋒利,線條簡潔而充記力量感,正合適。
就是它了。意念微動,這把分量十足的單刃獵刀悄然落入他袖口的暗袋里,緊貼著那塊壓縮餅干。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皮膚,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終于,確定屋里屋外再無任何動靜,連隔壁那家吝嗇刻薄的老兩口也徹底睡死過去,只有呼嘯的風(fēng)聲拍打著破舊的窗欞。
唐航猛地睜開雙眼。黑暗中,那雙眸子如通兩點寒星,再無半點虛弱和偽裝,銳利得驚人!他悄無聲息地坐起身,動作輕捷得像一只夜行的貓,沒有帶起絲毫聲響。
他先是走到母親炕邊,借著窗外慘淡的月光,看到母親呼吸稍顯平穩(wěn)了些,但高燒依舊未退。他動作輕柔地從袖口里摸出那塊錫箔紙包裹的壓縮餅干,小心地剝開。一股濃郁、獨(dú)特、帶著小麥和油脂醇香的復(fù)雜氣味瞬間彌漫開來,與屋里的霉味格格不入。
唐棟被這突如其來的香味刺激得瞬間清醒,眼睛在黑暗中瞪得溜圓:“哥…這…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