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我確實很好。
我甚至在想,少東家若是聽到他喜歡的小皇帝在后宮中獨寵我,是什么樣的表情。
有些難以想象。
我曾聽胡叔說起過,少東家在太清閣里供職,是進言彈劾規勸皇帝端正言行的官員。想來他也會給皇帝進言讓她離我這個“妖妃”遠點吧。
誰能想得到,有一天我和少東家能變成這種情敵的關系呢?
我為少東家感到惋惜。因為我感覺少東家對陛下的心思,恐怕只能是一腔單相思了。
陛下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少東家的名字。
我留意觀察過,陛下提起的最多的一個名字,是顧世海。
我覺得她每天腦子里想的也都是顧世海。
剛入宮的時候,我還擔心自己哪天萬一不小心,叫漏了嘴,暴露了陛下女人的身份。但后來,我發現完全是杞人憂天了。
陛下從頭到腳、舉手投足之間,都沒有半分女人的氣質。
以至于我都開始懷疑少東家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了。
直到尚衣監給陛下送來帝后定婚用的禮服,我看著那大紅的喜服,才突然又想起來,陛下是個女孩子啊。
尋常人家的女孩子,在這個年紀上,應當在為自己的夫君或者心上人漿洗縫補,燒飯做衣吧。
就連我的十六歲,也是在偷偷想著少東家的羞赧中度過的。
而陛下的十六歲,卻是在與這些渾身都是心眼的老頭子們斗智斗勇中度過的。她眼中時時看著的,是四十七歲的顧世海;心里時時念著的,是六十二歲的王祭酒。她身上穿著的,是皇室尊嚴;肩上擔著的,是社稷蒼生。膳食不能挑剔,因為擔心被人下毒。夜間不敢失眠,因為第二天一早必須精神飽滿地上朝。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沒有一日能歇下來喘口氣。
我突然有些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