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匯生典當出來,葉傾懷一路沉默,秦陽跟在她身后也不敢說話。
一直走到正德北街上,葉傾懷突然停下了腳步。
塬上兵糧摻假之事已是板上釘釘,現在問題是如何處理此事。
她下意識抬手撫上xiong口,那里揣著王云仲的那本賬冊。
這本賬冊能引來殺身之禍,想來八成是真的。若按賬冊上所記估算,京中的兵糧只夠支撐前線大軍三個月的。
甚至等不到今年的秋糧收上來。
一想到此,葉傾懷額上登時有豆大的汗珠沁了出來。
此事若是在朝上提出來,讓刑部去查,不知要查多久,又能查得出來多少,前線的軍隊又能不能撐得住。
但若是挑明了徹查到底,只怕整個戶部都要動蕩。
戶部掌管著錢糧,便是掌管著國脈。如今北狄虎視眈眈,禮部和刑部又都在人員更迭,外憂內患,這個時候葉傾懷并不想朝廷再有大規模的清洗。
可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愿。
葉傾懷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氣。
這個朝廷,當真是爛在了根上。
她突然有些羨慕前世的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便能自覺是活在一個太平盛世里。
如果那天她沒有去參加王立松的三堂會審,或許,她還能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里聽著群臣報喜不報憂的奏報,幻想著自己能在史冊上留下一個怎樣的賢名。
那些百姓世道不公的悲鳴、瀕死掙扎的哀鳴還有戰場上刀槍的爭鳴聲都會被皇宮那道高高聳立著的朱墻隔絕在外,傳不進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