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翻著書,說:“不回家。她不喜huan回家。”
“那到時候她一個人過嗎?要不訂個票讓她去旅游,在外面總是re鬧些,沒那么孤寂。”
陳敬笑了笑,說:“你這么關心她gan1嘛?”
“我只是可憐她。我比她過得好太多
清
,沒必要拿她墊腳。”
陳敬又笑:“是嗎?還是因為她把你舔得太舒服了,你舍不得這條小狗?”
胡熏葉甩甩吹干的頭發,笑嘻嘻地接話:“當然這也算一個原因。哎,你有時候也別打她打得那么狠,跟打仇人似的。我前天去她那里,看她身上還好些傷沒好。你那天打得太狠了。”
陳敬喔了一聲,只是淡淡地說:“那天她不聽話。”
他不再說話。他想,明天去看看她吧,看她過年想去哪里。
確實的,前幾天他打得忒狠。他回去看她,她跟他說話,說著說著她說她和朋友去一家餐館吃飯,那里有一個女人,推著嬰兒車也在那里吃飯。她說那個女人跟她長得好相似,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她的朋友也這么說。她拿出偷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他那個熟悉到骨子里的小嬸。她說,不知道自己如果生了小孩還會不會像她一樣年輕。
他看她站在燈光下疊衣服,一臉柔和的樣子,不知怎么的,他就發狠把她拎到客房里開始抽,抽斷了一根藤條。
他轉身去拿皮帶的時候,她拿起手機躲到浴室里反鎖自己,給胡熏葉打電話。
胡熏葉趕來的時候,把她從浴室里哄出來,她出來的時候腿一直抖,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他把她扯過來拿皮帶又抽了好幾下,直到被胡熏葉拉開。
他想去看看她了。
陳敬到綠禾那里后,她似乎開心很多,但是又好像沉默很多。總是沉默地笑。
陳敬晚上抱著她睡覺,問她怎么話這么少。
綠禾窩在他懷里,不知道是在回答他還是在自說自話。
她徐徐地說:
“叔叔。我覺得我活到三十歲就好了,就夠了。最好是有一種我所不知道的沒有痛苦的病,在那一天突然把我擊敗,把我拉到棺材里。三十歲是個很準確的數字,因為還有兩年我就會畢業,那時候我就快23歲,再然后我會去工作,到了二十五六歲左右,我會開始想,我是不是應該結婚。但我想我不會結婚,于是我就會這么熬過剩下的年歲,直到三十歲,可以安心地失望地去死掉了。叔叔,其實那一天我完全可以答應你,而不是叫住你,說別走,如果那樣做,我的人生軌跡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可是我模擬過許多次,許多許多次的模擬,我最終都還是像那天那樣,做同樣的決定。有時候我覺得很可悲。可悲在于拋開一切框架來講,我現在是一個很幸福的人。因為我的爸爸媽媽現在還算和睦,他們也有一個新的寄托,不會讓我去可憐他們,我有你給我足夠的錢,我甚至還能玩一玩有趣的s,在我挨打的時候您的妻子甚至會護著我。但我無法完全地拋開,我的框架是在我的身體里生出來的,這就是我的可悲。”
她說這段話,連續的,平靜的,甚至有一點笑意在里面。
這段話說完她就好像忘記自己剛剛說過什么,窩在他懷里輕聲跟他撒嬌。
她一邊掉眼淚,一邊說:“叔叔,身上的傷好疼。”
她的聲音飄飄忽忽地鉆進他耳朵里,她問他說:“叔叔,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我感覺你在恨我。那種恨讓我無能為力。”
她說完這些,便要迷迷糊糊地睡著。
陳敬看她躺在身邊的樣子,看了好久。他悵然若失,因為他終于發現,林綠禾和林嘉君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