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和孤注一擲的狠厲。
“走!”他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不顧一切地拖著昏迷的江浸月,朝著遠離主戰場的陰影方向猛地沖去!被拖拽的江浸月身體在嶙峋的碎石上擦過,留下暗紅的血痕,瞬間又被翻涌的魔氣吞噬。
骨七的動作迅捷而狼狽,只想趁著嫣芳道人與斗篷亡靈驚天對決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瞬間,逃離這個絞肉場!然而,就在他拖著那團顯眼的、翻騰著不祥魔氣的“累贅”,即將沒入邊緣陰影的剎那——“魔孽!休走!”一聲飽含著刻骨恨意與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是玉宸子!他剛剛險之又險地避過另一頭亡魂的偷襲,肋下道袍被撕裂,鮮血淋漓。
嫣芳道人的驚天質問和亡魂的瘋狂攻擊,早已讓他心神激蕩,瀕臨失控的邊緣。
此刻驟然瞥見那團熟悉的、在礪石院折磨了他無數次心神的污濁魔氣,以及拖著魔氣試圖逃遁的骨七,新仇舊恨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他根本無暇思考骨七為何在此,江浸月為何魔氣滔天,眼中只剩下那象征著污穢與背叛的魔氣源頭!玉宸子須發怒張,眼中紫氣徹底化為狂怒的赤紅!他根本不顧自身傷勢和旁邊虎視眈眈的亡魂,僅存的左手并指如劍,體內殘存的元嬰本源不顧一切地燃燒!“紫微——破邪!”一道凝練到極致、僅有手臂粗細的深紫色光柱,帶著洞穿虛空、誅滅萬邪的決絕意志,瞬間跨越數十丈距離,無視了混亂的能量亂流,精準無比地轟向骨七的后心!速度之快,超越了骨七重傷狀態下的反應極限!骨七只覺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氣息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駭然回頭,瞳孔中只映出那道瞬間即至的毀滅紫芒!“噗——!”深紫光柱毫無阻礙地洞穿了骨七倉促凝聚的護體煞氣,狠狠貫入他的后心!他身體猛地向前一弓,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暗紅鮮血狂噴而出!他抓著江浸月的手瞬間脫力,整個人如同破敗的麻袋,被那股恐怖的沖擊力帶得向前狠狠栽去,撞在一塊斷裂的巨大石柱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碎石簌簌落下。
他癱軟在石柱下,斗篷滑落,露出蒼白失血、因劇痛而扭曲的臉。
胸口一個碗口大的焦黑空洞,邊緣殘留著滋滋作響的紫色雷火,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
他艱難地抬起頭,猩紅的眼珠死死盯著玉宸子,又怨毒地掃過地上昏迷的江浸月,喉嚨里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聲響,充滿了無盡的不甘與詛咒。
玉宸子一擊重創骨七,自己也因強行催動本源而臉色一白,嘴角溢血,腳下星圖劇烈晃動,被另一頭亡魂趁機猛攻,頓時險象環生。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骨七被轟飛、江浸月脫手滾落在碎石中的瞬間,不遠處一堆崩塌的殿宇廢墟下,一道幾乎被塵土和血塊掩埋的身影,猛地動了一下。
是秦戮!他半邊身體焦黑,左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會徹底熄滅。
方才引星羅盤崩毀的反噬和后續的戰斗余波,幾乎將他徹底埋葬。
然而,當江浸月那身翻涌著驚天魔氣的身軀滾落到距離廢墟僅有數丈之遙時,秦戮那雙原本渙散無神的眼睛,驟然爆發出駭人的精光!那光芒并非清醒,而是一種被極致痛苦和某種更深邃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紫色幽芒點燃的瘋狂!“呃啊——!”一聲不似人聲的、如同野獸瀕死的嚎叫從秦戮喉嚨里擠出。
他殘存的右臂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猛地扒開壓在身上的沉重梁木和碎石!焦黑的皮膚崩裂,露出下面同樣焦糊的血肉,他卻渾然不覺!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鎖定了地上昏迷的江浸月,鎖定了那團翻騰不休、象征著毀滅與禁忌力量的魔氣之源!秦戮嘶吼著,拖著幾乎報廢的殘軀,如同撲向腐肉的鬣狗,爆發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瘋狂的速度,染滿焦黑血污、筋肉暴露的右手,帶著一種毀滅的瘋狂,狠狠抓向江浸月!“秦戮!住手!”遠處正艱難抵擋亡魂的棲霞山掌門玉宸子瞥見這一幕,驚駭失聲。
“混賬!”謝無妄也怒喝出聲,劍氣卻被混亂的法則風暴擾亂。
那只焦黑、猙獰、帶著濃烈死亡氣息的手,距離翻涌的魔氣僅有咫尺之遙!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風暴中心,嫣芳道人的星辰巨劍與斗篷亡靈再次轟然對撞,爆開一片吞噬光線的混沌漩渦。
凌虛真人抱著純凈如琉璃的沈青瓷,立于風暴邊緣,月白道袍在狂暴的氣流中紋絲不動。
他微微側首,冰冷的目光掠過秦戮撲向魔氣的瘋狂身影,掠過地上魔氣翻涌的江浸月,最終落在懷中沉睡的沈青瓷臉上。
無人能窺見他深潭般的眼底,究竟翻涌著何種波瀾。
只有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在他清癯的嘴角極其短暫地掠過,如同寒冰折射的微光。
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消散在毀滅的轟鳴里,“終于都到位置了。
”秦戮掃視戰團中的眾人,大喊:“玉宸子!你們這些無能仙門,自己固步自封,連云夢大澤都走不出,妄稱仙人!我等體修,皆因靈根低劣而轉修痛苦無比的煉體術。
至今連一個元嬰期的修士都沒有出現過!”“修真界原本就該如此嗎?”原本戰場中人聲鼎沸,特別是體修之人都不免心神所動,顯然,大家都聽出了秦戮的話外意思。
“此地原本就修真資源貧瘠,你如果不滿,為何不與我們一同建立一個更好的棲霞山呢?”玉宸子看似坦蕩地說道。
“笑話!慕清光原本資質平平無奇,但她哪怕經歷了走火入魔,冰封百年,重新修行,也早早踏入了元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