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席卷而來的幽藍(lán)寒潮在吞噬了周師兄后,似乎也因這突如其來的“獻(xiàn)祭”而能量宣泄了一瞬,狂暴的勢頭為之一緩。
毀滅的寒流依舊在冰臺上蔓延,卻失去了之前那股一往無前的毀滅氣勢。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沈青瓷的身影重新顯露出來。
她依舊站在冰柱投下的陰影邊緣,位置似乎從未移動過分毫。
白衣勝雪,纖塵不染,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仿佛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雷霆一擊,那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瞬間送入寒流中心化為齏粉的冷酷手段,對她而言,不過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肩頭的雪花。
她緩緩抬起眼眸。
那雙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平靜無波地掃過冰臺上那一張張因極度震驚和恐懼而扭曲僵硬的臉龐。
那目光所及之處,柳如絮猛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低下頭不敢再看。
李莽更是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中,踉蹌著后退一步,眼神躲閃,充滿了驚懼。
冰冷的視線最終落在距離她最近、剛才下意識伸手指向她、此刻已嚇得魂飛魄散的一個年輕弟子臉上。
那弟子接觸到她的目光,如同被冰錐刺中,渾身一激靈,□□處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濕痕。
沈青瓷的唇角,極其細(xì)微地向下撇了一下。
那弧度冰冷、鋒利,帶著一種俯瞰塵埃般的不屑與厭煩。
一個單字,從她淡色的唇瓣間吐出。
聲音不高,甚至有些輕,卻如同萬載玄冰相互摩擦,清晰地穿透了寒潮殘余的呼嘯和冰層細(xì)微的呻吟,鉆進(jìn)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冷得刺骨。
“廢物。
”兩個字,如同兩柄無形的冰錘,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無論是寒潮的爆發(fā),還是同門的算計與湮滅,都不過是拂過她衣角的一縷微不足道的寒風(fēng)。
她微微側(cè)首,目光重新投向冰臺深處,那幾塊猙獰冰巖縫隙中,被方才寒潮余波沖擊得幽光閃爍、似乎即將達(dá)到某種臨界點的冰魄曇晶花苞。
那里,才是她此行的唯一目標(biāo)。
沈青瓷邁開腳步。
白衣的身影在幽藍(lán)的寒霧與尚未散盡的冰塵中,顯得異常清晰,又異常孤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