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破碎的聲音從她喉嚨里擠出,帶著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劇烈顫抖。
沒有回應。
只有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雜著玉絡崩碎后特有的硫磺焦糊氣息,如同冰冷的毒霧,迅速彌漫開來,將她緊緊包裹。
沈青瓷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氣。
或許是“千機引”那冰冷鎖鏈另一端傳來的、那具軀殼里瀕臨寂滅的微弱悸動,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刺穿了她的麻木。
她猛地從碎骨堆里撐起身體,不顧全身撕裂般的劇痛,手腳并用地朝著那個蜷縮的身影撲爬過去。
每一步都踏在硌人的碎骨上,每一步都牽扯著胸腹間翻江倒海的痛楚。
她終于撲到他的身邊。
眼前的景象讓她的呼吸瞬間停滯。
江浸月面朝下趴伏著,后背的衣衫早已在剛才的爆炸和撞擊中化為飛灰,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恐怖創傷!暗紅的血肉猙獰地翻卷著,邊緣呈現出被空間之力侵蝕后的焦黑和詭異的灰白色。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左臂——曾經虬結賁張、布滿暗紅玉絡的左臂,此刻如同被最狂暴的力量從內部徹底摧毀!皮膚寸寸碎裂剝落,露出下面同樣布滿蛛網般裂痕、甚至部分地方已經徹底崩斷粉碎的玉質骨骼!無數細小的、帶著灼熱高溫的玉屑,如同星辰爆裂后的塵埃,正從那可怖的傷口中不斷逸散出來,星星點點,在周圍狂暴未息的空間亂流殘余光芒映照下,閃爍著一種凄厲而絕望的微光。
暗紅的血液如同汩汩的小溪,從背部巨大的傷口和左臂的慘烈斷口處瘋狂涌出,迅速將他身下的焦黑骨粉浸透成一片刺目的猩紅沼澤。
“江浸月!”沈青瓷的聲音徹底變了調,嘶啞尖銳得如同砂紙摩擦。
她伸出冰冷顫抖的手,想要碰觸,卻又在那片慘不忍睹的創傷前猛地僵住,指尖懸在半空,劇烈地哆嗦著。
就在她指尖懸停的瞬間,江浸月極其輕微地、如同瀕死之魚般抽搐了一下。
沾滿血污和骨粉的頭顱極其艱難地側過來一點點。
散亂的黑發下,那雙曾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種被劇痛徹底淹沒后的、深不見底的渙散和虛脫。
濃密的眼睫被血痂和冷汗黏連,沉重地掀開一條細微的縫隙。
瞳孔深處映不出任何清晰的影像,只有一片模糊晃動的、青色的影子——是她。
他干裂的、沾滿暗紅血沫的嘴唇極其艱難地翕動著,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嗬嗬的抽氣聲,似乎想說什么,卻只帶出更多的血沫從嘴角涌出。
沈青瓷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又猛地揉碎。
所有的驚惶、恐懼、被背叛的冰冷,都在他這副慘烈到極致的模樣面前,瞬間被另一種更洶涌、更尖銳的情緒沖垮。
她猛地收回顫抖的手,毫不猶豫地抓住自己青色道袍的下擺,狠狠一撕!“嗤啦——”堅韌的衣料應聲而裂。
她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將撕下的布條死死按向江浸月后背那最猙獰、流血最洶涌的傷口!冰冷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那翻卷的、溫熱的血肉,那觸感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指尖的顫抖卻奇跡般地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