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胡卻將車子駕駛得很溜,一雙大手握住方向盤,油門和離合配合得恰到好處。
本來,王主任對于老胡的車技還是有所保留的,這會就相信了。
“來的路上,這沙丘顛簸起伏的,我的胃里翻江倒海的,差點將早餐都吐出來了?!钡乩黼s志的林記者還調侃兩句。
不過,這回,王主任倒是真的差點吐了,不是因為路程顛簸,倒是因為胡梭那麻包袋。
雖然,這口袋扎得緊緊的,然而,那股羊糞和尿液混雜的味道,還是絲絲縷縷地從袋子縫隙中鉆了出來。
車廂狹小的空間內,這袋子散發著濃郁羊膻味,實在觸目。
呼吸一口,羊膻味直通天靈蓋的程度。
一邊的王主任身體已經明顯偏向車窗了,眉頭凝成了一個扁豆結,嘴唇緊閉,甚至臉色有點白,看得出來,他在控制自己的呼吸的頻率,努力閉氣,免得吸入太多的跟羊相關的氣味。
胡梭則抱著袋子,時不時瞥一眼王主任那扭曲的表情,嘴角抽動了一下,一絲狡黠的笑意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王主任一路捂著嘴巴,終于忍不住了,就搭訕兩句,又盡量地控制自己的語言,變得讓人落得一個清高的頭銜:七分輕松、三分關切的語氣,還帶著那么一絲絲的不經意。
盡管他的視線一直飄忽不定,出賣了他。
“哎,小同志,你們如今生活條件應該還不錯吧,家家戶戶不是通電了嗎?那電磁爐也不貴啊,怎么還興撿這個?”
估計在他的眼里,這家家戶戶都應該通煤氣了吧。再不濟也該燒點煤或者用電吧?這都什么年代了!
胡梭一聽,樂了。
機會送上門了,他要逗逗這“水土不服”的領導。
他立刻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甚至帶點憶苦思甜的表情,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麻袋,順著王主任的誤會往下說,順便將老阿肯跟他說的話,現學現賣的。
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樣:
“有啊,咱一路撿的,后面備著用呢。您可別小看這牛糞、羊糞,在冬牧場里金貴著呢。取暖、燒水、做飯,全靠它。去年,冬天特別冷,要不是用牛糞火熬了鍋奶茶,就著馕啃下去;咱幾個就得零下三十度啃凍馕了。夜里,那帳篷四處漏風,就靠著爐子里燒的牛糞取暖呢。半夜三更,憋尿了,也舍不得鉆出被窩。”
其實,胡梭壓根沒有過過這樣的苦日子。
說著,他甚至拍了一拍那麻包袋,瞬間,幾根羊毛躍起,飛在空氣中;王主任的視線則隨著羊毛漂浮,生怕沾自己身上。
說著,胡梭甚至鼻子抽了抽:“聞著這味,我就想起了那冬日里牛糞爐子上的奶茶,還有烤出來的土豆,那滋味———可叫一個地道?!闭f著“滋滋滋”幾聲,“零下30多度的白毛雪,一碗滾燙的奶茶下去,怕是被凍成冰坨子的人都活過來了。”
王主任聽著,瞬間愣住了,一臉囧:奶茶?牛糞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