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如今玩雞糞,不得了,估計不能回家了。
沒想到,母親居然笑呵呵地說:“你爸爸,花錢買的不是什么臭烘烘的東西,買的是肥料,是地力。”
回憶的潮水退去,胡梭目光再次聚焦在眼前這兩老頭身上。
此時的他,對于牧民這些“有機肥料”,已經沒當年那么大的反應了,然而,對于老阿肯說的,什么金疙瘩的,還不甚認可;于是抿了抿嘴,扛起那袋子帶著羊騷味的梭梭苗。
“好吧,不理解,但是尊重。”
按照父親的規劃,要將這袋梭梭苗移植到胡楊林外圍去,然而,胡梭希望看一眼前面的沙丘,順便讓他的無人機飛一遭。
父親便應允了。
路上,兩人再次討論起“肥料”這事。
猶豫了一下,胡梭還是覺得有點事得說出口來:“爸,早上在試驗田,又看見張叔他們在撒雞糞羊糞了。”
“怎么了?”父親不以為然,認為是最為稀松平常的兵團農場日常了。
胡梭頓了頓,盡量委婉:“說句實話,我是挺佩服你們的。老一輩人嘛,物盡其用。再加上那個時候,條件那么艱苦,化肥又那么金貴,能想到這些土辦法,去養養地的肥力,實在不容易。”
知子莫若父,老胡似乎已經猜到兒子想說什么了。
于是他瞥了一眼兒子頭頂上飛著的無人機,這小子這趟回來,原來不僅僅希望從勞作方式上顛覆,還希望從耕作模式上顛覆。
可是他依然默不作聲,眼光只是死死的盯著前方。
胡梭繼續小心翼翼地說著,字里行間都斟酌:“我也知道,有機肥料是個好東西;當年,兵團叔叔們,這樣一鐵鍬,一鐵鍬漚肥;一車一車的來回于田間,實在不容易。”
此時,那股羊的尿騷味,夾雜著汗味,已經逐漸淡去了。
“可是,爸,如今時代不同了,你考慮一下新出的化肥吧,它們氮磷鉀比例精準搭配,肥效長,用量少,省時省力。”
字里行間,似乎都是心疼父親那輩人的不容易;希望科技能改進些什么。
老胡自然也聽出來了:“兒子,你說的也沒錯,那會兒,窮叮當的時候,確實沒得選,但凡能讓地力改善,讓莊稼茁壯成長的,都當成是寶貝收著。”
說著,他話鋒一轉,似乎也在思考什么:“至于為什么不用化肥,其實,咱也說不準原理在什么,不過根據經驗嘛,這化肥于這種貧瘠的土地而言,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胡楊說得誠懇,他兵團出身,對于地力肥力,也是靠經驗罷了,自然也說不上土壤結構什么的,不過直覺和經驗卻告訴他:“你看哦,咱的兵團農場,如今算是好的;不過,你看前面的沙丘哦,砂礫之間,跟篩子似得,本來就存不住水了,你那金貴的化肥,它更加無福氣消受。”
父子字里行間的話,似乎在告訴胡梭,這地,又苦又澀,跟一副不好的腸胃似得,吃不了細糧。
至于為什么吃不了呢?
他也說不清。
此時,胡梭嘆了一口氣,罷了,事情一點點的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