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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點溫度讓洛九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她用普通話慢悠悠解釋,語速比平時緩了半拍:“她說沈昭明的刀沒淬毒,但混了鐵銹和臟東西,比毒還麻煩。要給你打支廣譜抗生素,再鬧脾氣,就灌你消毒水。”
洛九這下聽明白了,剛要張嘴反駁,后頸就被林墨綺按住。她掌心帶著常年握槍的薄繭,按在皮膚上卻力道剛好,既不會讓人掙開,又不至于生疼。“聽話。”
語氣里沒什么波瀾,尾音卻輕輕往下壓了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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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只有洛九懂的信號,像暗語里的停頓,意思是
“別硬碰”。
洛九果然閉了嘴,只是鼓著腮幫子瞪鄺寒霧手里的注射器,金屬針頭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她像只被按住后頸的野貓,渾身的刺都暫時收了,唯獨那雙眼睛還亮得很,藏著點沒褪盡的兇氣,倒讓那張疼得發白的臉添了幾分活氣。
鄺寒霧推藥水的動作停了停,目光在洛九緊繃的側臉逡巡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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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安分模樣,竟比她揮拳時更有意思,也順眼得多,像見慣了張牙舞爪的猛獸忽然蜷起爪子,藏在兇戾底下的那點馴服,透著種奇異的張力。
她指尖無意識轉了轉注射器,透明的液體順著針管往上爬,像條冰冷的蛇。“你倆倒是越來越像了。”
她嗤笑一聲,把針頭扎進洛九胳膊,“都愛往刀山上撞。”
“總好過當縮頭烏龜。”
洛九疼得嘶了聲,眼睛卻亮得很。
鄺寒霧拔針的動作重了些,針孔處立刻冒出個血珠。“我混的時候,你還在不知道在哪兒。”
她轉身把注射器扔進垃圾桶,金屬碰撞聲格外刺耳,“十八巷的規矩是各憑本事,不是靠嘴硬。”
話雖狠,轉身時卻又回頭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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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正抿著唇忍疼,腮幫子因為咬著牙微微鼓起,像只沒順過氣的貓。她垂眸整理器械,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下,快得像的錯覺。
林墨綺忽然從藥柜里摸出個小鐵盒,打開時里面飄出股薄荷香。是鄺寒霧常用的藥膏,專治傷口發炎的,她總說比醫院的好用。“替她抹點這個。”
她把盒子遞過去,熟稔得無需言語。
鄺寒霧捏著藥膏往洛九傷口周圍涂,冰涼的膏體觸到皮膚時,洛九舒服得哼了聲。“你這藥膏比綺姐的好。”
“她的藥就是哄小孩的。”
鄺寒霧的聲音軟了些,目光落在林墨綺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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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襯衫鼓著,是她上周剛換的藥布,“你讓她把腰側的藥也換了,別總等我催。”
林墨綺沒應聲,只是把新的紗布遞過去。
縫合最后一針時,窗外忽然傳來聲悶響,像是有人被悶棍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