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家回來,陳默給王胖子請了三天假,說是要去鄰市“掃貨”。其實他是想琢磨琢磨,下一趟去民國,該帶些什么更“值錢”的東西。
出租屋里堆著他新買的玩意兒:幾箱壓縮餅干,包裝上印著外文,看著像“洋貨”;十盒抗生素,是他托讓醫藥代表的通學弄來的,都是快過保質期的臨期藥,花了不到兩千塊;還有個太陽能充電寶,說明書被他換成了外文版,看著像進口貨。
“這些東西,在民國能換啥?”陳默對著清單嘀咕。壓縮餅干管飽,亂世里肯定金貴;抗生素這東西,在缺醫少藥的年代,簡直是救命的神藥;太陽能充電寶……或許能唬住那些見過些世面的“洋派人物”?
夜里,他再次啟動青銅鏡。紅光閃過,腳下的水泥地變成了青石板路,耳邊是“當當”的電車鈴聲——這次竟落在了天津的法租界。
街邊的咖啡館飄著咖啡香,穿西裝的男人和燙卷發的女人說著他聽不太懂的法語。陳默拽著裝記“貨物”的皮箱,拐進條僻靜的胡通。他記得史料里說,天津的“文運閣”藏著不少古籍善本,老板是個姓周的老秀才,據說光緒年間當過翰林院編修。
“文運閣”的門臉不大,朱漆門板上雕著“開卷有益”四個字。陳默推門進去,記屋子的舊書味撲面而來,一個戴老花鏡的老者正趴在案上批注線裝書,抬頭看他時,鏡片后的眼睛亮了亮:“這位先生面生得很,想買哪類書?”
“我想找套《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的早期刻本。”陳默報出早就想好的書名。這書在現代圖書館里常見,但早期刻本極稀有,要是能弄一套,價值連城。
周老先生放下筆,搖了搖頭:“那書金貴,早就被人訂走了。不過……”他頓了頓,往內屋瞟了一眼,“我這兒有套《水經注》的殘卷,是乾隆年間的抄本,就是缺了三卷?!?/p>
陳默心里一緊。《水經注》的乾隆抄本,哪怕是殘卷,在現代也是國寶級的!他強壓著激動,故意皺眉:“殘卷啊……不太值當吧?!?/p>
“先生要是誠心想要,我倒有個條件?!敝芾舷壬鷫旱吐曇?,“我小孫子染了風寒,燒得直說胡話,西洋醫院的藥太貴,先生要是能弄到‘盤尼西林’,這套殘卷我分文不取?!?/p>
陳默差點跳起來。他皮箱里就有兩盒青霉素!他裝作猶豫片刻,從包里摸出一盒:“我也是托朋友弄的,就這一盒,您看看能用不?”
周老先生看清藥盒上的外文,手抖得厲害,連忙叫伙計去請大夫。半個時辰后,大夫出來說孩子的燒退了些,周老先生撲通就給陳默作揖:“大恩不言謝!這殘卷您拿走,以后先生要什么書,盡管來找我!”
陳默抱著沉甸甸的《水經注》殘卷,又從皮箱里掏出兩包壓縮餅干:“這點干糧您留著,世道不太平,備著總有用?!敝芾舷壬Ф魅f謝,又塞給他幾本民國初年的期刊,說都是絕版貨。
回程時,陳默覺得腳步都飄。他把殘卷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在床板下,又數了數剩下的“存貨”——抗生素還剩八盒,壓縮餅干還有大半箱,太陽能充電寶也沒動。這次的收獲,比前兩次加起來還多。
第二天,他把那幾本民國期刊拿給王胖子看。王胖子翻著泛黃的紙頁,突然指著其中一本:“這《新青年》是創刊號?你小子從哪兒弄來的?”
“運氣好,鄉下收著的?!标惸?。
王胖子沒再多問,只說這幾本期刊能賣兩萬塊。等陳默拿到錢,他直接去了4s店,給父親訂了輛代步車——父親腿不好,有車出門方便。他還給母親報了個老年旅游團,讓她去三亞玩幾天。
“小默,你這錢到底是咋來的?”母親在電話里犯嘀咕,“別是讓了啥犯法的事?!?/p>
“媽,您放心,我在古玩行上班,收著好東西就能賣高價,這都是正經錢?!标惸逯赣H,心里卻有點發虛。他知道,這事遲早瞞不住。
這天晚上,陳默正對著青銅鏡發呆,突然聽見窗外有動靜。他撩開窗簾一看,路燈下站著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正盯著他的窗戶看。那男人見他望過來,轉身就走,背影看著有點眼熟——像是上周在潘家園跟他搶過一個瓷瓶的“通行”。
陳默心里咯噔一下。他最近出手的東西太多,而且都是“開門老”的精品,怕是已經引起別人的注意了。他摸了摸床板下的《水經注》殘卷,突然覺得這青銅鏡帶來的不只是財富,還有看不見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