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一整天傳單,掃了無數個二維碼。最后對方說看她年紀小,給不了像那些阿姨一樣的工錢,只能給她八十塊。
“能給現金嗎?”明珠問。
“妹妹,這年頭還有人要現金???”那人忍不住笑了,“不是都掃微信就完事了嗎?又快又方便。”
她沒法解釋自己連手機卡都沒有,買的只是個二手手機,也沒注冊微信。她只是輕聲又重復了一句:
“我要現金。”
對方嘆了口氣,從包里掏出錢包,捻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遞給她。
“來,八十塊,你數數。”
明珠接過,點了點,其實就三張,她鄭重地道了聲謝,轉身離開了。
她剛搬進這個出租屋,一無所有,連房租都還欠著,小小的身體頓時體會到了成年人的艱難。
她想了想,其實天天吃面也沒什么,“在村里不也是這么過的嘛。”她心里說服自己。
回了出租屋,她才發現蘇檢一直沒出門呢。她今天雖然累得腿腳發軟,可因為掙了點錢,心情很好,一直找他聊天。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姐姐,她特別好,拉了個群,讓大家掃二維碼,我一下子就發出五六把扇子!”說到這里,她簡直兩眼放光呀!
“還是好人多啊。”她輕聲感嘆。
她說著說著,忽然覺得氣氛不對,身邊這人怎么一直不說話。
她扭頭去看。
蘇檢面無表情,神情壓抑得厲害。他眼睛看不見,可能就沒意識到自己表情的不自然,但手卻下意識地縮在桌邊,指節微微發白,不自覺蜷縮著。
“蘇檢?”明珠低聲喚他,“你……不舒服嗎?”
聽到名字,他好像才從某種回憶或念頭中掙脫出來,面色飛快地恢復了平靜,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明珠又問了一次:“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事,就是覺得……”蘇檢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沙啞,磨得明珠感覺心里不舒服。
她意識到對方似乎有什么難言的痛苦,趕緊打斷:“不用強迫你自己說的,我只是太開心了,今天話有點多。”
蘇檢低下頭,仿佛把一大口悶氣咽回了喉嚨。他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但是手下沒有放松,整個人仍舊繃得像根弦。
明珠覺得自己肯定說錯了什么,又不敢問太多,現在很需要給對方留下一點空間。
她站起身,拿起小書包,說:““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喔?!?/p>
門咔噠一聲被鎖上,接著傳來一陣女孩奔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屋里,蘇檢獨自坐著,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他不是有意冷場或掃興的,可是那種刺進骨縫的孤獨與自卑,是那么根深蒂固。
惡意總是來的莫名其妙。別人的熱情可能轉瞬即逝,最終帶來的只會是更多失望。他后來漸漸只是一個人行動,沒有任何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