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氏坐在正屋等兒子,屋外傳來丫鬟喜出望外的聲音,“見過五公子?!?/p>
烏氏抬眼往出屋去,陳宴璘一襲藏青色的錦袍,闊步自院外進來,衣擺隨著步履翻飛,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
“母親。”陳宴璘跨進屋子,朝烏氏請了安,而后拉開她身側的椅子坐下。
“催了你好些天,怎么才回來?”烏氏不滿的剜了自己兒子一眼,提了桌上的茶壺給他倒茶。
陳宴璘接過茶,笑嘻嘻道:“母親急什么,我這不回來了?!?/p>
烏氏仍是不虞,“三郎都回來幾天了,你擺什么譜?”
“陳宴清回來又如何?”陳宴璘壓了壓嘴角,很是不以為意。
“商會的事他不聞不問,我心里不踏實?!睘跏弦詾殛愌缜逯篮?,必然會把商會重新抓回自己手里,結果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過問又如何,現在是我管,商會的幾個老東家我可都給過好處,他們在陳宴清手里就只能分那些三瓜兩棗,我給的更多,哪個不是客客氣氣。”陳宴璘把玩著手里的杯子,“何況是老頭子親口讓我去商會。”
他轉著杯盞,露出食指上的白玉扳指,視線倨傲落在那扳指上,語氣悠然,“只要老頭子還在,就沒到他掌家的時候。”
烏氏心頭還有顧慮,可她又何嘗不想讓自己兒子來掌家,抿了抿嘴角揭過話頭,“行了,趕緊隨我去見你去父親。”
……
槐安堂里點著安神的熏香,陳老爺靠坐在羅漢床上,吟柔跪坐在他身旁,替他揉按著頭,陳老爺有一搭沒一搭拍著吟柔的手背,“不是讓你回去休息,怎么又過來了?”
吟柔垂著睫滿腹的心事,根本沒有聽清陳老爺的話,屈指囁嚅。
陳老爺只當她害羞,沉沉笑了聲。
全忠從外頭進來,“老爺,夫人和五公子來了?!?/p>
吟柔手指微僵,陳老爺寬慰道:“別怕。”
吟柔稍抬起眼簾,看向門外進來的兩人,烏氏看到她在,含笑的眼睛里閃過冷意。
吟柔立即自陳老爺身旁退開,屈膝朝著烏氏行禮:“見過夫人?!?/p>
垂低的視線,怯怯往烏氏身后移去,順著五公子的衣擺一點點往上,他的手垂在身側,食指上正是那枚白玉扳指。
吟柔輕輕喘了口氣,“見過五公子?!?/p>
“好了,你還病著,別行什么禮了,坐著?!标惱蠣敯l了話,烏氏也笑著頷首,“就是,快坐下。”
吟柔順從的走到一旁坐下,就聽五公子行禮喚了聲父親,陳老爺也讓他坐下,位置就在吟柔的對面。
陳宴璘看似漫不經心的撩袍落座,目光卻見縫插針攫住吟柔,似帶著黏意的一眼,讓吟柔有種渾身被舔過一遍的冒犯感。
她掐緊指尖,這便是她不愿與五公子有糾葛的原因。
她實在難以把幻境里那個充滿悲傷的落拓身影,和她所見識過的五公子結合在一起。
可一日來的委屈羞辱讓吟柔把他當成救命稻草,她不斷說服自己,也許自己只是看到他的表象。
也許他能拉她出深淵,也正因為他是夫人所生,說話才更有分量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