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清沉眸走進屋子,見陳老爺臉色青灰,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烏氏和一眾姬妾伏在床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冷聲問:“怎么回事?”
“還不是三哥你。”陳宴璘在旁冷言相譏。
陳宴清睇去一眼,陳宴璘揚著下頜怒道:“父親方才來與我談心,說起我們兩兄弟的事,捶xiong痛心,氣急之下,突然病發不起。”
陳宴清平靜聽他說完,只問了一句,“父親當真是與你去談心的么?”
陳宴璘臉色驟變,很快又恢復如常,“不然呢。”
陳宴清沒有理會,視線在屋里巡看過一圈,落在全忠身上,“你一直貼身跟著父親,你說,怎么回事。”
陳宴璘眸光肅然一斂,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伏在陳老爺床尾泣不成聲的柳知意更是白了臉,垂低的眼里一片駭然。
方才離開晚棠院本來要回去的,五公子突然出現,抓著她質問,她這才知道宋吟柔竟然跑掉了,兩人起了爭執,她悲慟之下
抱住了五公子求他給她一點疼惜。
陳宴璘也將在宋吟柔那里壓著的欲氣,發泄到了她身上,孰料陳老爺突然出現撞破……
若是讓人知道,她一定是死路一條,柳知意緊緊閉上眼睛,身子已經開始發抖。
全忠撲通跪倒地上,剛想要開口,瞥見陳宴璘警告的目光,一個激靈,戰戰兢兢回話,“回三公子,老爺發病時,確實再與三公子談論商會的事。”
陳宴璘松開緊握的拳頭,“三哥聽到了?”
陳宴清沉默不語,目光聚焦在全忠身上,冷銳洞悉的一眼讓全忠冷汗直冒,“想是老爺身子一直沒有痊愈,才會突然怒急攻心。”
“呃——呃呃——”
陳老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渾濁的雙眼里爬滿血絲,額側青筋根根暴起,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像風吹著破敗的槅扇,嘶啞難聽,森洞洞的目光死死盯著陳宴璘。
陳宴璘眼里暗生的殺意被駭退,慌神退了一步又立即穩住,故作鎮定的圍上前,“父親放心,我答應你,以后一定和三哥齊心共進!絕不會讓你失望。”
“三哥,你說是不是?”陳宴璘扭過頭,對上陳宴清諱莫如深的目光,背后如同被一陣針刺。
“呃……呃……嗬……”陳老爺目眥欲裂,然而一句話都說不出,用了全身的力氣朝陳宴清伸出手,老態的手背上遍布著彎曲的青筋,像一截將死的枯木。
“老爺可是有話要說。”烏氏眼含熱淚,泣不成聲的詢問。
陳老爺看都不看她,渾濁將散的瞳孔只盯緊著陳宴清,喉嚨里還在不斷發出哧呵哧呵的喘聲。
陳宴清上前一步握住陳老爺的手,“父親要說什么。”
陳老爺一把握緊陳宴清的手,激動地撐起上半身,“你——你——”
陳宴璘眼里混雜著驚懼和陰冷殘酷的殺意,緊盯著陳老爺張動的唇,只見他突然脫力向后倒去。
“老爺——老爺!”
“郎中呢,郎中到了沒有!”
陳宴璘聽得滿屋的喧鬧,怔松著闔了闔眸,唇畔輕劃過一絲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