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照在盧嬤嬤身后,影子張牙舞爪似恨不得撕了吟柔。
“我沒有……”吟柔低聲開口,下一刻盧嬤嬤手里的鞭子就抽在了她手臂上。
衣衫直接被抽碎,鞭子打過的地方赫然一條紅痕,近乎皮開肉綻的痛意讓眼眶瞬間溢淚。
吟柔不敢發出聲音,只用力咬著發顫的唇。
額上冷汗又沁出許多,頭也越來越暈。
無意識的輕輕翕動著唇,無聲呢喃:爹爹、娘親…阿兄…
她本出生于小宦人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吃喝卻也不愁,然而世事難料,父親被牽扯進貪墨災銀一案,父親為官一向謹小慎微,哪里會有膽子做這樣的事,無非是替人頂罪。
父親和阿兄被叛死罪,母親含恨而終,她原是要流放為奴的,因為陳老爺看上了她的容貌,知府才做了個順水人情,將她贈給了陳老爺。
吟柔眼眶里的淚水不住溢出,她想爹娘,想阿兄,她沒有勾引老爺,是她反抗才激怒老爺,怒火攻心…
吟柔萬般委屈無助,卻只能默默忍受,否則只會是更嚴厲的責罰,眼簾輕顫,用力將淚水眨去。
盧嬤嬤見她還算老實,滿意的點點頭,踱步在她身側煞有介事的說教。
吟柔思緒越來越沉,身上到處都疼,身體的溫度好似也在一點點流失,好冷。
“誰讓你動的?”盧嬤嬤見她身子往下軟,皺眉冷叱,眼里的鄙夷更濃,“你們這些狐媚子往日就是這么賣弄的?以為這就能當上姨娘?呸!”
說罷又用力揮下鞭子,吟柔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如墜蝶跌伏在地,人也失去知覺。
西玉關乃是大虞朝邊防要塞,出了西玉關就烏蘭國,兩國之間貿易往來密切,而西玉關的陳家,祖上乃是三公之一,陳高祖辭官后家族遷徙到了此處,經年累月,陳家掌握了這一路的茶馬生意,逐漸成了這一帶的富商,商鋪產業不計其數。
現如今,陳家的后代陳大老爺掌著家族生意,陳二老爺則在朝為官,加之陳家老太太又是西玉關總兵大人的妹妹,相輔相成之下,陳家在當地整個官商之中十分有威望。
陳府的大宅更是占了南街足足半條長街的地界,宅內林園樓臺錯綜,回廊曲折深幽,有一種經過歲月沉淀后,望不出深淺的厚重與壓抑感。
清晨時分,盧嬤嬤伺候大夫人烏氏起身更衣,已過了曼麗年華,縱然保養得當也難掩歲月留下的痕跡,身上穿的寶石藍織錦裙襖也更著重于顯出端莊身份。
盧嬤嬤照例先遞上三柱清香,烏氏接過在佛龕敬拜過才去前廳用膳。
“宋吟柔如何了?”烏氏漫不經心的問。
“身子骨嬌弱,沒跪多久就暈死了過去?!?/p>
“即是體弱,可別熬不過去?!睘跏弦庥兴傅膾呖戳吮R嬤嬤一眼。
盧嬤嬤心領神會,“我看多半麻煩?!?/p>
“那就看著些,別等老爺醒了驚擾他?!?/p>
盧嬤嬤點頭應是,扶著烏氏往前廳走。
家丁闖入屋里時,玉荷正擰了帕子給吟柔敷額降溫,門扉咣當被推開,她嚇得手一抖,帕子也掉到地上。
玉荷驚看著來勢洶洶的家丁,緊張問:“你們這是干什么?”
“大夫人說了,她染了惡疾,以免傳染,須得抬到西面的后罩房去養病。”
說話的管事一揮手,后面的幾個家丁就上來抬人。
玉荷心急如焚,姑娘分明是被大夫人下令打成這樣,怎么還能胡說,而且她還發著高燒,西面的后罩房早就廢棄不用了,不通風不見光,怎么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