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壹越說,沈從儀垂在身體一側的手就握的越緊,指甲都快陷進了肉里。
“哥哥是這么想的?”沈從儀聲音很輕,帶著幾分暗啞,他目光幽深死死盯著蘇壹。
蘇壹沒抬頭,他也覺得心里沉沉甸甸的,可是他說的這些也都是為儀哥兒好。
沈從儀突然苦笑一聲,“哥哥知道,我是怎么丟的嗎?”
蘇壹睫毛一顫,他今天聽連祺說了點,但他想聽一聽沈從儀怎么說。
“怎么丟的?”
沈從儀道,“常大人攜帶家眷從常州回奉天府,當時鄭夫人身懷六甲,在靠近平江府的時候身子突然發動,一切都亂糟糟的,然后我就丟了。”
蘇壹皺眉,沈從儀握住蘇壹的手,“哥哥是不是也覺得奇怪。普通小官家的子嗣都尚且有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著伺候,一個公爵家的少爺,竟然這么容易就被丟了。”
蘇壹抬頭驚訝的看向沈從儀,這才發現原來沈從儀的眼眶是紅的。
“他們說,當時母親懷著弟弟正是艱難的時候,下面干活的人一時不察才不小心弄丟了我,可我不信這種說辭。他們這些年一直在找我,我很開心,可他們到底是虢國公府嫡支,家中有個比我小兩歲的弟弟,這些年全府上下都把他看做公府未來的繼承人,就連定下的岳父家都是因為他能襲爵才有意結的親事,我如今這身份…”沈從儀苦笑一聲,“尷尬在所難免。”
蘇壹一下坐直身子,“他們不想認你!”
沈從儀安撫蘇壹,“他們也沒說不認我。本朝《諸司執掌》中有講‘受封官身死、須以嫡長男承襲。如嫡長男事故、則嫡孫承襲。如無嫡子嫡孫、以嫡次子孫承襲。’我是虢國公府長子,若是我被認回去,自然很多事都要變,所以格外麻煩些。
這些年虢國公府逐漸式微,我親生父親如今空有虛銜,在朝中并無實職,二叔早年犯錯,那一支的子弟不得為官。如今,二弟與都指揮僉事何家的小姐議親,這對兩家而言都是好事。那何奚武雖然只是個四品武將,但卻深受皇上重用。我這時候被認回去,若是不小心攪黃了二弟的婚事,便是我的錯了。”
沈從儀不說還好,越說蘇壹的火氣越大。
“什么你的錯,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三歲的沈從儀被人丟在雪地里差點死了,怎么能是沈從儀的錯。
沈從儀抬頭朝蘇壹笑了笑,“哥哥別生氣。”
蘇壹怎么可能不氣。
蘇壹現在要被氣死了。
他家儀哥兒從小就是個敏感性子,小時候有段時間連睡覺都得抓著他的衣角,否則就會被驚醒。
他原本以為自家儀哥兒找到親生父母之后就能過好好日子,可誰知道儀哥兒竟然又是被放棄那一個。
蘇壹越想越氣,拿起一旁已經涼透了水灌兩大口。
沈從儀繼續說,“其實我不在乎什么親生父母,有哥哥陪著我,我就很滿足了。”
蘇壹鼻尖一酸,“放心,哥哥陪著你。”
沈從儀得寸進尺,雙手環住蘇壹的腰,“我有哥哥就夠了,其他人都是看我有用才靠近我的,只有哥哥真心待我。我喜歡哥哥,我想和哥哥白頭偕老,和哥哥一輩子都不分開,哥哥答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