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玉倒是完全能理解,這是準備籌備資金,讓應青煬離開荒山,借著如今的局勢渾水摸魚。
任何一個有心于改朝換代的勢力,都不會放過這個混亂的好機會。
也因此,江枕玉早便預料到,謝蘊最多在外半年就會回朝。
江枕玉有心想勸,但以他此刻的立場,似乎沒有什么理由開口。
他也覺得這事兒沒什么所謂,畢竟他現在可是個和大梁朝廷不對付的通緝犯。
只得寬慰道:“之前你不是想了許多法子準備大賺一筆,正好嘗試一下,有什么可煩惱的?”
應青煬單手撐著下巴,想也沒想就一口答道:“那能一樣嗎!那是準備和你好好生活的,誰想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東奔西走的。”
江枕玉執筆的手一頓,筆尖在宣紙上暈染開一小塊墨跡。
他若無其事地抬手,看向對面的人,只在應青煬臉上看到了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好似根本沒覺得自己方才的話多有歧義,還沉浸在對長輩之命的不滿中。
——這人,還是讀書讀得太少了。
江枕玉已然默認了應青煬要為了賺錢而勤奮上進的事實,不過顯然,應小郎君本人不是這么想的。
江枕玉破天荒地從這人身上感覺到了活力盡失的頹唐。
jihui回來的第一天,應青煬貫徹了遇事不決會周公的原則,睡了個昏天黑地,之后便常常睡到日上三竿。
jihui回來的第二天,應青煬在村里招貓逗狗,拿著木棍戳了隔壁許嬸養的大鵝,被追得滿村跑了三圈,回來非說自己身受重傷需要修養,閉門不出。
甚至江枕玉拿著寫好的幾幅大字給應青煬看,在得到一番天花亂墜的吹捧之后,聽說他是準備拿出去賣的,立馬就變了臉色。
他把江枕玉的字疊起來,說是要自己留著珍藏,以后說不定會成為古董價值連城。
江枕玉啼笑皆非的同時,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應青煬是在耍小性子,只不過這般反抗太過不痛不癢,甚至都稱不上叛逆。
如此這般半月過去,春回大地,已經勤勞工作許久的阿墨找上門來,要找應青煬進山。
應青煬當時窩在榻上,知道阿墨是誰支使來的,把被子拉過頭頂。
伸出一只手扯著江枕玉的衣袖晃了兩下。
江枕玉手里拿著經卷,配合道:“他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p>
阿墨撓了撓頭,也不明白睡著的人怎么還能拉拉扯扯的,但他沒什么心眼,便只按照姜太傅教的那么說:“好的。公子之前囑咐了讓我去山上取回什么東西,我記不清了,等公子醒了我再來問清楚?!?/p>
這話說完,還沒等江枕玉應聲,被子里的應青煬“唰”地坐了起來。
他終于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了一件事,猛地一拍大腿,“我的心肝還在山上!”
這話一出,屋內其余兩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江枕玉抬起手臂,抓著他袖子的那只手也跟著向上抬,他側眸和應青煬對視,語氣好奇,聽著還涼颼颼的,“什么心肝?”
應青煬登時汗毛倒豎。
哈哈,死嘴,說些什么呢。
應青煬花了一路的時間和江枕玉解釋了自己和“心肝”的愛恨情仇,得到了他江兄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