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將兩人包裹得嚴嚴實實,應青煬只有半截小腿裸露在外,傷口被清理干凈,毒素逼出了一半,但少部分已經蔓延到四肢百骸,以至于應青煬遲遲沒有清醒。
江枕玉貼著少年的額頭,臉頰輕輕摩挲,他抬手揉了揉少年皺起的眉頭,指尖又滑到應青煬唇邊,仿佛自己的手指能抹除掉那代表著中毒已深的青紫。
他目光空茫,輕聲喃喃:“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他不該貪戀著強行留在少年身邊,也不該勸說少年郎去追尋他想要的自由,不該聽任少年的想法來到燕州府,更不該近乎自傲地輕視任何潛在的威脅。
他本應該更加謹慎一點,珍而又重地把應青煬圈在身邊。
哪怕被他厭棄,被他推據,只要應青煬好好活著,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只要出現危險,哪怕以身相替,江枕玉都不會讓應青煬出現半點差池。
江枕玉平生每一次質疑自己的決定,都與應青煬有關。
他太想擁抱他,太想留住他,甚至想將人沁入骨血,再也不分離。
江枕玉的偏執,剛愎自用,才招來今日的惡果。
或者再究其根源,他們本就不該在瓊山的冬日里相見。
如果不是他,應青煬或許還會自由地活在瓊山里,江枕玉自有他的黃泉路要走。
江枕玉這一生機關算盡,手段頻出,從不在意生前身后事,即便遭萬人唾罵,也從未悔改。
如今神佛座下,鬼門關前,江枕玉第一次悔過。
江枕玉輕柔地在少年唇角印上一吻。
別怕。說好了的,無論哪里,我都會陪你一起去。
江枕玉抱著懷里的人,逐漸失溫的身體讓他愈發惶恐,他不得不反復把手放在應青煬的xiong口、頸側,去感受那尚還存在的微弱脈搏。
這熬人的、死一般的靜謐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臥房的門被人“砰”地踹開。
阿墨氣喘吁吁,整個人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他把手里攥緊的油紙包放在床榻邊。
那雙焦急的眼睛瞳孔緊縮,死死盯著被攏在棉被里的應青煬。
阿墨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應青煬微弱的呼吸聲,他把手里的油紙包打開,語言功能在窒息般的緊張里開始紊亂:“公子……沒做好……藥……孫大夫說……不能輕易……”
孫大夫按照那一丁點大應皇室解毒丸的粉末,潛心研究了許多年,才在多次嘗試中制作出了低配版的解毒丸。
但藥方的復原并不完全,藥效也被削弱了許多,是否能有效果,也得試了才知道。
而且因為使用的樣本太少,這解毒丹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也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