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青煬好整以暇地轉過身,臉上沒有半分恐懼。
然而廊亭下,視線交集之處,徐云直一聲令下,周圍的羽林衛卻沒有一個上前。
寂靜無聲里,眾人神色茫然。
陳副將施施然從羽林衛中走出,他穿著久違的羽林衛盔甲,長槍卸下,連看都沒看徐云直一眼,便在應青煬面前單膝跪地,“小殿下稍安勿躁,陛下隨后便到。”
“唰”的一聲響,羽林衛整齊地將刀尖向下,整齊地走到應青煬身后列隊。
應青煬:“……”他就說剛才怎么看那堆侍衛眼熟。
江枕玉果然早有安排,可眼下這個情形,這狗男人到底打算怎么收場。
一瞬間,跪地的眾人脊背一陣寒意上涌。
羽林衛違逆少帝口諭,竟對這陌生的少年卑躬屈膝。
這怎么看都是太上皇的旨意!
少帝這是來給自己掙功績的,還是來送他們這群人下地獄的???
應青煬雙手環xiong,猶豫著是給江枕玉留點面子,還是在這尷尬的場面下拔腿就走。
徐云直卻好似受了刺激,他盯著站起身,佇立在應青煬身邊護衛的陳副將,怒發沖冠道:“姓陳的你瘋了嗎!”
陳副將恭敬俯首:“羽林衛乃是陛下親兵,前往瓊州的亂臣賊子已被處決,您……還是先想想”
陳副將剛說完,便見院門口,再度涌入兩隊羽林衛,長槍威嚇之下人群忽然如潮水般撤開,男人在眾人簇擁之下走進內院。
應青煬一眼看去,頓覺心情復雜,有種塵埃落定之感。
江枕玉穿著一身玄色龍袍,金線繡制的五爪金龍張揚地展現在眾人面前,鎏金的冠冕束起從前散亂的長發,面若寒冰的男人終于褪去了一慣的溫和,在眾人面前展露出少見的帝王威儀。
他緩步走來,冰冷的視線落在徐云直身上,開口道:“孤的私事,什么時候需要你來管了?你不在金陵監國,來姑蘇是有卸任之意?”
徐云直嘴唇囁嚅,似是不覺得自己有錯,“叔父!我是為了幫您鏟除異己,才來姑蘇尋訪!”
“你所說的異己,便是孤要共度余生的愛人?”江枕玉越過他,向應青煬探出手,原本冷若冰霜的神情在這一瞬間冰消雪融。
男人輕輕挑了下眉,好像在問他,今日的大場面,應青煬是否滿意。
應青煬對男人這熟練的變臉技巧嘆為觀止。
他皮笑肉不笑地將手遞過去,任由江枕玉把他牽到身邊,另一只手卻伸向男人身后,捏住一塊皮肉就開始猛地旋轉。
江枕玉整個人猛地繃緊,臉上卻看不出絲毫反應。
站在兩人身后的陳副將猛地別開視線,眼觀鼻鼻觀心,咳,他什么都沒看見。
徐云直被兩人交握的雙手刺痛了眼睛,他梗著脖子道:“叔父!這人是前朝皇室余孽,您怎可將他留在身邊!”
江枕玉那森寒的視線再度落到徐云直身上,他幾乎沒怎么見過這個小輩,對徐云直的長相都覺得有些陌生。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人群中,沈聽瀾看著眼前的情景,作勢起身,準備再上前去添把柴火。
卻聽身后“鐺鐺”幾聲悶響,謝蘊扔下手邊最后一節鐵鏈,抬手按住沈聽瀾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