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執起筆,牽引著她一點點在符紙上描繪。
祝卿安彼時滿眼只有她濃墨般柔順的發絲,露出一小塊的玉白耳垂,滿心只有身側貼靠過來的暖柔馨香,手背上綿軟的觸感。
心不穩,神也不穩。
或許是她實在孺子不可教也,越爾也教累了,終于把她從朝眠峰放了出來。
或者說,扔了出去。
今夜無月,祝卿安只能在滿天星子的天幕下,叩開了邊臨的門。
“我沒處去。”銀發姑娘背后是閃爍星辰,銀發也如披上一層星輝,柔柔暈光,晃得邊臨睜不開眼。
紫衣姑娘哈欠連天,困得聲音一會兒低一會兒高的,“小師祖又和仙尊鬧矛盾了呀……”
祝卿安有時候寧愿她是個傻子。
但好歹是過了一夜,第二日邊臨才清醒過來問她,“好幾年沒見你,那日你回去之后也不來學堂,”
她斟酌道,“我還以為你被仙尊禁了足。”
祝卿安木然想,被按在桌前畫了好幾年的符,也算是禁足吧。
不,比禁足還折磨人。
她那時以為看完兩三本便差不多,但越爾全然沒想放過她,看完一本就接著下一本送來。
銀發姑娘一想到那摞如山高的書籍,猛然抖了下。
若說她暢然汲取知識的人生中最討厭的是什么,那只有一個——就是符箓。
比學堂里學的任何東西都可怕的多。
祝卿安不想再提這個,無事可談只好關心起友人的近況,“你如今還住這兒,是進了獸閣?”
上過學堂之后,定會分去各大峰上,邊臨還想留在云疏峰,只能是選擇獸閣。
但是她十分疑惑,只記得當初邊臨應當是喜歡劍道才是,怎么會選擇御獸。
“沒。”邊臨講起這個就心口疼,“我偷跑出來的。”
大概是好不容易有了人訴苦,邊臨倒豆子一般把這幾年受過的苦全倒了出來。
祝卿安才知道她最后還是拜入了陸無隅門下,且是親傳門生,以劍閣那少得可憐的收徒人數來看,這姑娘的天賦的確是冠絕眾人。
但因為她是陸長老時隔數十年終于遇到的稱心徒兒,所以分外嚴苛,按邊臨的話來講就是——
“你是不知道,她從我干娘那抓了一只鳴晨鳥,每日太陽還沒出來就打鳴,只一聽見這聲音,她就拿劍抽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