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不,西燕軍戰斗力要強過羌軍不少,而慕容永的將才絕不在姚萇之下,他們不會給嚇倒,更不會因為缺糧而提前過河,因為并州也不是什么富裕多糧之地,很可能高蓋的戰敗就是慕容永自己想當西燕主的一個陰謀,苻丕如果聰明的話,就應該堅壁清野,守住幾個大城市,避免與背水一戰,來勢洶洶的西燕決戰才是,現在這樣搞,怕是要輸掉前秦的最后一點力量啦。”
慕容蘭點了點頭,看著那城南密密麻麻的百姓,從南邊,西南邊的官道之上,還有絡繹不絕的人流前來,她嘆了口氣:“這天下的征戰,苦的就是百姓,本來北方大亂,河北和關中已成人間地獄,只有并州還算是一方安寧的土地,可是這個安寧與平靜,也快要給打破了,各地的百姓,無論漢胡,都想逃出關去,哪怕是入那塞外的虎狼之邦,也比在這里安全。”
劉裕的眉頭一皺:“苻丕就這么放百姓出關嗎?”
慕容蘭正色道:“因為苻丕需要獨孤部的幫忙,他也知道沒有強悍的草原騎兵助陣,想對付名將慕容永所率的西燕大軍,是很困難的事,而獨孤部的劉顯開出的條件,就是讓雁門,馬邑這些北部的關隘放行,不阻止并州的百姓來投奔。”
劉裕搖了搖頭:“這劉顯倒是有幾分眼光,亂世的時候不南下打劫,而是收留這些中原來投的人口,假以時日,中原的匠人能在草原上提高他們的技術,而人口也得以增長,可以說是兵不血刃就占盡便宜,還不象以前的南下胡騎一樣遭人恨。”
慕容蘭笑道:“不過是學我們慕容氏祖先的老辦法罷了,當年我們慕容氏在中原大亂時,就是收留漢人的士人來投奔,所以能建立自己的帝國,劉顯畢竟久在漠南,也知道這些。此時不趁機撈人,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行了。”
劉裕勾了勾嘴角,看向了遠方那個大圍欄處,眉頭皺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不少六七歲的孩童,被圈在了一起,哭泣不止,而隔了幾百步的地方,一些漢人婦女對著這些孩童,哭天搶地,以淚洗面。他奇道:“這些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蘭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之色,恨恨地說道:“大約就是那些胡人商隊,只收小孩子和女人,不要大人吧。”
劉裕的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卻聽到南關城頭的一陣鑼響,一個大嗓門響起:“全都退后,尚書令,也就是宰相王大人有話對爾等說!”
王猛之子撫軍民
劉裕和慕容蘭相互對視一眼,一起走向了南關關前,只見那兩丈多高的城樓之上,站出了一個四十余歲,白凈面皮,一身皮甲的中年人,看上去象是個文人,身邊站著十余員將袍大鎧的悍將,在這堆猛漢的映襯之下,反而顯得這個站在前面的郡守,沒有幾分軍人的氣質,一看就是個文官。
南關的城下,已經是人頭攢動,上萬的流民百姓,都聚集到了這里,不少婦人大哭著磕頭,聲嘶力竭地喊道:“宰相大人,您要為我們作主啊,那些胡商,他們,他們只帶走我們的孩子,不帶走我們啊!”
還有些男人在憤怒地喊道:“還有我們的年輕女人,他們也要,就是不帶我們走,大人,憑什么,這憑什么?!”
那個宰相的嘴角勾了勾,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而城下站在遠處的慕容蘭則冷笑道:“原來是他。”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個宰相你認識?我也覺得他身邊這么多大將,看起來個個級別都是將軍以上的,不會給一個小小的郡守站臺。”
慕容蘭點了點頭,低聲道:“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宰相,而是現在前秦的重臣,王猛的兒子,前幽州刺史,王永是也。”
劉裕的心中一凜,抬頭看向了城頭,只見那個王永的臉上,隱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正氣,三縷長須隨風而飄,別有一番氣度,他點了點頭:“原來是王猛的兒子啊,怎么在這個時候跑這里了?”
慕容蘭冷笑道:“他本來也是幽州的一方鎮守,位高權重,前秦崩潰之時,各地皆叛,只有他在幽州勉強支持,還借了劉庫仁的兵馬與我大哥為敵。我軍幾次與之對陣都戰敗,戰死和被他坑殺的俘虜軍士加一起有幾萬人,若說這些年,在河北給我們造成最多麻煩的,不是苻丕,而是這個王永。”
劉裕笑道:“王猛父子也算是為前秦盡了全力了,與國共存亡,不過他一個幽州刺史,怎么跑到了這里?”
慕容蘭正色道:“后來不是劉庫仁出師不成身先死么,部下作鳥獸散,沒了外援的王永,不是我大哥的對手,被慕容麟和從遼東出兵的慕容詳多次擊敗,最后只能燒毀薊城的刺史府與行宮,繞道漠南,逃到了并州,正好前一段苻丕也放棄了鄴城,逃到并州,在晉陽登基為帝,這個王永,被封為尚書令,可以說是文臣
激情煽動骨肉離
劉裕冷冷地看著城頭的王永,身邊一陣輕風拂過,卻是慕容蘭站到了他的邊上,沖著他頑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劉裕搖了搖頭:“你看人家王尚書好不容易地發表了這通演說,我都快要給感動地哭了,你卻混進人群這樣嘲諷他,不厚道啊。”
慕容蘭勾了勾嘴角:“誰叫他爹當年差點害死我們全家呢,當年他們領兵滅燕的時候,那是何等的囂張,十幾年來沒一天不教唆苻堅殺我全族,現在落得這般田地了就要騙這些漢人上陣送死?狼哥哥,我可是為了你們的這些漢人求情啊,你也知道,就這些民眾,對上那些sharen成性的西燕軍,如同羔羊,早點逃出關去到草原,還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