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我們現在發現,鮮卑人里也有不少苻堅的眼線了。上次主公被王猛用金刀計陷害時,就是有人給他報的信,后來主公知道中計,最初是想拉上全軍一起謀反,叛逃晉國,但還是有人給后面的苻丕報信,主公無法控制軍隊,只能帶上子侄出逃,結果被擒,有上次的教訓,這次無論如何,主公也不敢在情勢未明前做什么動作了。劉裕,我這是實話實說,請你理解。”
劉裕點了點頭:“你這回說的倒是頗有些誠意,也合乎情理,這回就不跟你計較這些了,反正就算真打,也不指望你們幫上忙。真能做到堵截和拖延秦軍其他各路援軍,就算好的了。如果我們戰勝秦軍后,你們是要在北方就地起兵嗎?”
慕容蘭搖了搖頭:“這個要看情況,苻堅一旦如計劃中的大敗,那北方各族肯定會趁勢而起,我們家不會做出頭鳥,先看他苻堅有沒有能力迅速地平定北方,如果他真有這本事,那我們只有隱忍,等你們晉軍北伐后再作良圖,當然,這個可能性不大,更可能的是苻堅損失了太多氐族部隊后,沒有可靠而有力的軍隊平叛,最后只能放手讓我家主公,還有姚萇他們各自征召族人平叛,到了這一步,我們就可以真正地自立了。”
劉裕冷笑道:“然后就會成為我們大晉最危險的敵人了?”
慕容蘭嘆了口氣:“劉裕,我覺得你不要老是把目光放在我們這里,北方的事情,說白了跟你們晉國的關系不大。你別以為打敗了苻堅就可以趁機北伐了,無論是你們的皇帝,還是建康城的那些個世家大族,都不會這樣坐視謝家立下不賞之功的。桓溫的舊事,才過去不到二十年。”
劉裕咬了咬牙:“要是真的一戰大敗秦軍,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阻止北伐。大好河山,不去趁機收回,那是千古遺憾,無論是皇帝,還是那些個世家,都不敢在這個時候,這件事情上作手腳。”
慕容蘭微微一笑:“那就看最后是誰說的對吧。劉裕,我勸你不要想太多的事,打完仗后,好好地回家,然后,然后再娶上如花似玉的世家閨秀,開始逐漸地掌握權力,尤其是兵權,這才是你要做的事。”
劉裕哈哈一笑:“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霍驃姚尚有如此志氣,我劉裕就沒有嗎?不收復兩京,掃平中原,又何談這些兒女私情?”
慕容蘭嘆了口氣:“行了,劉裕,我不跟你開玩笑,你也不用跟我吹大氣,早點娶了王妙音,對你是有利無害的事。你只有早早地通過這種方式穩固和謝家的關系,才能早一天有可能真正地掌軍,手中有兵,才能實現你心中的宏愿。”
劉裕搖了搖頭:“我劉裕就算在軍中打出一片天地,也不要靠這裙帶關系,男子漢大丈夫,要靠的是自己的雙手,而不是他人的提攜,我就不信,我真的立下大功后,會沒有相應的回報!”
慕容蘭看著劉裕,搖了搖頭:“劉裕,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讓人著迷,但有時候也會害了你,算了,我再說也不可能改變你的想法,好自為之吧。對了,順便代我向妙音妹妹表達一下歉意,我們立場相對,也許此生再無機會見面,不過,你告訴她,與她的約定,我會一生遵守的。”說著,她一咬牙,轉身就走。
劉裕突然大聲道:“什么約定?要我怎么跟她說?”
慕容蘭大步向前,而一行珠淚已經從眼角滑落,她的聲音順風而來:“秘密!”
穆之妙語解千愁
北府軍營,小崗之上,劉裕看著朱序的車子漸行漸遠,而那個坐在馬背上,頭戴羽冠,滿頭小辮隨風輕擺的婀娜身影,則始終沒有回頭,直到他們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遠方的樹林之中,劉裕才輕輕地嘆了口氣。
劉穆之的手里握著個雞腿,啃掉了最后一口,又戀戀不舍地舔了舔手上的油,才把這最后剩下的雞骨頭扔到了一邊的荒草之中,打了個飽嗝:“好吃,太好吃了,只可惜壽春失守,要不然,那傳說中的八公山豆腐,我可是在夢中想了好久呢。”
說到這里,劉穆之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只是不知道這慕容蘭和八公山豆腐,哪個更白,哪個更嫩呢?”
劉裕回過了神,沒好氣地捶了劉穆之一拳:“死胖子,你積點口德吧。要不下次我把這話告訴你老婆,看她怎么收拾你。”
劉穆之笑著擺了擺手:“自古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要的就是那權勢與美人,對美女如果無動于衷,那也不是男人了。寄奴啊,你是不是看到這絕色的美女,舍不得下手了?”
劉裕的臉微微一紅,轉眼間搖了搖頭:“說的我好像跟你一樣。當然不是,我劉裕豈是好色之徒。放過她只是因為她對我們再在有用,殺不得。”
劉穆之嘆了口氣:“我一聽說慕容蘭來營,連雞都來不及吃完就趕過來了,就是怕你一時沖動。不過你現在比以前有不少長進了,起碼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亂來。”
劉裕輕輕地“哦”了一聲:“慕容蘭來營又會有什么事?我看你這死胖子能猜出什么來。”
劉穆之微微一笑:“她來應該是透露秦軍的重要消息,以此想維持慕容家與大晉的繼續合作吧。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重要消息,應該是苻堅親臨前線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轉而笑了起來:“你這死胖子真是神了,這都能給你猜得到。不過,苻堅來前線并不奇怪,可慕容家跟我們繼續合作,你覺得可能嗎?如果換了你是我,會信慕容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