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冰雪聰明,一下子明白了劉裕的顧慮,笑著搖了搖頭:“怎么了,叱咤風云的大英雄劉裕,也會有忸捏作態,不好意思的時候么?喝我的一碗羊肉湯,難道就是非禮了?”
劉裕咬了咬牙,暗道王妙音一個女子都如此放得開,自己再拒絕,倒是有些小家子氣了,于是他坐直了身子,一口就喝下了這碗湯,只覺得味道甘美,羊肉膻味全無,入腹之后卻如同火燒,本來有些發虛的身子,一下子就有了力量。
這一下讓劉裕的食欲大振,他干脆坐起了身,接過王妙音手中的湯碗,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王妙音笑著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喝完了整完湯,還意猶未盡地把碗底舔了個干凈,才放下了湯碗。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這羊肉湯真好喝,想不到鎮北將軍府里,居然有這樣手藝的廚子,死胖子應該是過足嘴癮了。”
王妙音輕輕地“哦”了一聲:“你說的死胖子,是劉穆之嗎?”
劉裕點了點頭:“除了他還能有誰。這家伙肚子里除了才學,就是饞蟲,難怪他不肯回鐵匠營,原來是在這里有好廚師啊。”
王妙音搖了搖頭:“不,這羊肉湯是我親手烹制的,劉大哥,你可覺得滿意嗎?”
劉裕訝道:“什么,居然是妙音你親手做的?”
王妙音點了點頭:“我兒時曾經機緣巧合,得到過一本竹林七賢中的嵇康所寫的養生方,里面有不少烹飪秘法,這羊肉羹,只不過是其中入門菜式罷了,劉大哥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今后可以天天做給你吃。”
劉裕的心花一陣怒放,在經歷了這艱苦的比賽之后,與王妙音的重逢,讓他覺得如在夢中,若不是在這鎮北將軍府中,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擁伊人入懷的沖動了。
但劉裕還是很快地冷靜了下來,他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問,看著王妙音的雙眼,他正色道:“妙音,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比賽最后的結果怎么樣了?”
王妙音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但轉而換了一副笑臉,她點了點頭:“我是今天早晨才來的,沒有看到你昨天的比賽,但是全軍上下早已經傳遍了,你是
烏衣之會的邀請
劉裕勾了勾嘴角,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哪會有什么病根?看我這身體,以前打架不知道受了多少傷,都沒事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知道你是銅皮鐵骨,但是這回你受的是內傷,損失的是氣,而不是單純的皮外傷。所以,最好還是注意一下調理和休息,年輕的時候身強力壯不覺得有事,但老來百病纏身,生不如死的,史書上比比皆是。劉大哥,就算是為了我,也珍惜好自已,行嗎?”
王妙音說得情真意切,素手輕輕地搭上了劉裕的臂膀,正是當日她系著那續命縷的地方,劉裕每天更衣之時,都會把這續命縷給系上,看到這條紅線,就仿佛看到了王妙音那絕世的容顏,這一下伊人動情,又如何不讓他內心感動萬分呢。
劉裕正色道:“好,那我聽你的,好好調理幾天。大戰在即,老虎部隊估計也要面臨很繁重的訓練,我得先把傷養好了,然后再去建功立業!”
王妙音笑道:“這樣最好,你這兩天的飲食,都由我來負責,我會根據你身體的情況,加以調理,我知道劉大哥你討厭服藥,所以,一些藥材我會加在食材之中,就象這碗羊肉湯,其實也加了一些藥膳,壯陽補氣的,只不過,你吃不出來而已。”
劉裕微微一愣,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回味起剛才的這碗湯的味道,喃喃地說道:“真有藥材嗎?我怎么沒覺得呢。”
王妙音搖了搖頭:“羊肉本身都是一味藥材呢,并不是只有藥鋪里開的那些方子,煎出來的才叫藥材。總之你放心吧,我的這些食物是給你補氣調理的,絕不會難吃難喝。”
劉裕哈哈一笑:“那我就來者不拒了。對了,妙音,你還沒說,你這回又是怎么來的呢,你剛才說是跟著外公大人,難道是謝相公嗎?”
王妙音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外公大人,大戰在即,他特地把今年的烏衣之游,放到了廣陵城。”
劉裕奇道:“烏衣之游?這是什么意思?”
王妙音微微一笑:“我們謝家在建康城的宅邸,是叫烏衣巷,謝氏一門,多是舉族聚集,如果是在農村,鄉間,則是聚成鄉村,在城中,則是這一條烏衣巷,所以同輩的兄弟姐妹們,每年的二月十七,都要在烏衣巷里,族中大人之家聚會,由大人出題考查,督促后輩的學問進展。”
劉裕有點明白了,瞇起了睡覺,說道:“就跟我們那個京口打架大賽一樣,每年要通過這種比賽的形式,來促進大家上進。跟同輩之人也能直接比試,少年人爭強好勝,有了目標,才會有奮發的動力。只不過我們那個是比武,你們這個是比文,對嗎?”
王妙音點了點頭:“正是,謝家是后起家族,雖然現在掌握了朝中的大權,但深知如果子弟不出賢才,那很快就會失掉現在的權勢,所以對于子弟后進的學業抓得很重,各支的子孫也要每年通過這種形式,來看看誰才是謝家最出色的后輩。謝家的家主,未必是嫡長子,象現在的相公大人,就并非長子,但因為其才學出色,年年的這個烏衣大會都是逸群絕倫,所以天下皆知安石不出,奈蒼生何。”
劉裕點了點頭:“是啊,世家高門間也是有激烈的競爭的,人才才是最主要的,這個道理,我也是漸漸地才開始明白,就象謝相公,他親生兒子是謝琰,但是因為其才學不如玄帥,所以他寧可讓侄子出來掛帥,也是同樣的道理,惟才是舉耳!”
王妙音微微一笑:“劉大哥,這次的烏衣之會,相公大人特意要你也去參加,不知你是否肯去?”
劉裕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久久,才長舒一口氣:“我劉裕并不是謝家的人啊,為什么謝家的這個烏衣之會,要我參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