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搖了搖頭,正色道:“當兵的首先是看下盤,下盤是所有力量的來源,只有下盤力量強,在戰場上才能扎得住根,騎馬的時候更是可以夾得緊馬腹,出色的騎手,從小騎馬,腿都是內八字彎的,這些秦軍俘虜里,多數是抓到的漢人步兵,跑的慢落在了后面給抓到,而我想要的,是那些胡人騎兵,這些人在戰場上,以后真正能幫得上大忙。”
劉穆之笑道:“怎么,寄奴你不想當重裝步兵了嗎,怎么想去騎馬了?已經準備好去當高高在上的將校了嗎?”
劉裕擺了擺手:“不,我永遠是步兵,但是騎兵在戰場上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強有力的騎兵結隊突擊,那威力足可摧毀一切,我們北府兵以步兵為主,但絕不能不要騎兵,這回如果我們有個兩萬騎兵,那俘虜還能多上一倍。結陣打正面要靠重裝步兵,但迂回,追擊,非輕騎不可,而正面突陣,甲騎俱裝更是威力無窮。”
劉穆之收起了笑容,低聲道:“這回我們沒有碰到慕容家的甲騎俱裝,可是下次北伐的時候,也許會見識到真正的天下無敵的慕容家鐵騎了,寄奴,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要搞精于騎術的奴隸?”
劉裕認真地點了點頭:“還是胖子你了解我啊,這回在淝水,我們見識了秦軍的各精銳部隊,有高力步兵,有戰車部隊,也有輕騎突擊,但就是沒有傳說中的甲騎俱裝,我也不敢說,以后碰到這些可怕的,傳說中的騎兵,就一定能勝。慕容蘭不可能在我們這里把全部的本事都使出來,她的那些個騎兵戰法,包括了苻秦氐族的騎兵戰術,但是俱裝甲騎的,卻一次也沒用過。”
王妙音冷笑道:“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沒安好心。這次差點又害了裕哥哥,裕哥哥,你就是人太好了,心地太善良了,敵友不分,以后在戰場上若是再見到她,可絕不能再留情面了,要不然,你只會害了自己,害了大晉!”
劉裕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定,這回情況變了,我跟她已經很可能會正式成為敵人,我上次就和她說得清楚,再次見面時,絕不留情,生死各安天命。”
王妙音的眼角中閃過一絲微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抓住了劉裕的臂膀,說道:“裕哥哥,你,你說,那慕容蘭是不是精于鐵騎戰術,是不是,是不是連你都沒有把握勝過?我聽說,我聽說以前就連天下無敵的桓溫桓大將軍,都敗在他們慕容家的鐵騎之下,你,你還是別跟他們正面戰斗了。不然,不然我怕,我怕…………”她說到這里,越說越急,聲音都帶了點哭腔了。
劉裕微微一笑,捉住了王妙音的素手,柔聲道:“好了,妙音,別這樣,我是軍人,打不打仗,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得聽令行事,如果玄帥一聲令下,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皺半下眉頭,直接就得上。”
王妙音咬了咬牙:“那我去和舅舅說,讓他不要讓你當先鋒,這樣,這樣你就不用面對慕容家的鐵騎了。”
劉裕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如果要北伐,就得面對強敵,你放心,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只有先了解了對手的水平和實力,才會決定要不要跟他們打,如果沒有把握的話,我是不會主動強攻的。我今天來這里,就是想挑一些當過甲騎俱裝的鮮卑騎兵,這回,要讓他們真正地拿出俱裝甲騎的實力出來,我才能想出破解之法。”
王妙音心下稍寬,松開了手,但仍然心有余悸:“可是你要答應我,一定不要勉強。”
劉裕微微一笑,說道:“這是自然,我的命,我當然得珍惜了。”
劉穆之突然說道:“寄奴,刁家兄弟回來了,好像一直盯著你,我看他們是想搶你中意的人,怎么辦?”
劉裕笑道:“我早就注意到了,正好將計就計!”
漢俘假冒強秦虜
王謐的聲音在高臺之上回蕩著:“大家看一看,瞧一瞧,這些秦軍俘虜,可都是秦軍中的健者,一個多月來,我們在所有的秦國俘虜里,做了幾輪的身體測試和篩選,身體稍弱者,都已經在前幾日作為普通的奴仆賣出去了,而這些剩下的,個個都能達到接近北府軍的體能,諸位如果把他們買回去,不僅可以看家護院,更可以在有戰事的時候作為部曲參軍從征,建功立業呢。圣上有旨,每個戰俘只要四千錢起拍,大家還在猶豫什么呢,去挑選你們想要的人吧。”
謝玄坐在涼棚之中,面帶微笑,看著臺上的這些俘虜,王恭一臉興奮的從這些人的身上掃過,笑道:“果然是秦軍中的健者啊,看看,那些個肌肉,那些個傷疤,雖然現在氣色不怎么樣,但只要稍稍調理,一定會是強壯的勇士,幼度,你想要這些人嗎,你要是不想要,我可要出手了。”
謝玄笑道:“阿寧,你還真的應該在軍中多呆上一陣了,這些人哪是什么上等貨色,也就是一般軍士的水平,我敢說,他們的水平和體力,不會超過大晉的普通軍士的。”
王恭瞪大了眼睛,再次看了一遍那些站在臺上的人,不信地搖著頭:“不會吧,這些人的胳膊有那么粗,一看就是強者,怎么會只有一般軍士的水平呢?幼度,我雖然在軍中呆的時間短,但你也別騙我啊,這好兵壞兵,還是能看出來的。”
謝玄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了身后的劉牢之:“牢之,你怎么看?”
劉牢之淡然道:“主公說的極是,這些人并非優秀的兵員,他們的上肢力量不錯,但是下盤不穩,看看那些腿,現在站在這里都在抖,這說明這些人,明明就是以農耕為主的漢人,所以才會上肢力量強壯,但并不是職業的戰士,如果是戰士,首推下盤,無論是行軍還是列陣,都要求腿部腰部的力量,所以,我看他們不過是秦軍中臨時給抓過來的漢人壯丁而已,也就是一般的軍士水平吧。”
王恭張大了嘴巴,看著這些人,奇道:“不對啊,他們不是都辮發嗎,都是索虜吧,怎么又成了漢人?”
劉牢之微微一笑:“為了把這些人能順利地賣出去,當然得說他們都是胡蠻子了,臨時編個辮發又不費事的,要知道,如果是漢人,八成是給當普通奴仆賣了,可要是能打的胡人,那再次也是部曲,待遇還是差許多的,從身價上也能看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