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眉頭一皺:“又是要跟胡人接頭的事?不是有慕容南了嗎?”
王妙音嘆了口氣:“不是,這次的事情,是聯姻。”
劉裕睜大了眼睛:“什么,聯姻?這是怎么回事?”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大敵當前,現在團結是
婷云出閣嫁桓郎
一聽到劉婷云的名字,劉裕的嘴角就不自覺地翹了起來,想到這個女人從骨子里透出的那種盛氣凌人,他就打心眼里不舒服。
王妙音覺察到了劉裕神色的變化,微微一笑,拉起了劉裕的手:“劉大哥,怎么了,不喜歡婷云嗎?”
劉裕嘆了口氣:“是她看不起我們這些鄉下人吧。”
王妙音搖了搖頭:“高寒之別,自古有之,婷云她從小家里就是這個環境,她沒有象相公大人這樣的長輩教她這些做人的道理,也不能完全怪她。其實,現在她的想法已經有些變化了。”
劉裕輕輕地“哦”了一聲:“難道劉大小姐還轉性了不成,看得起我們這些臭哄哄的軍漢了?”
王妙音笑著輕輕一拳捶在劉裕的xiong口:“劉大哥,你還真是小心眼,我這一句話給你拿住了是不是要說上一輩子呀。好啦,說正經的,婷云前幾天還跟我聊呢,說國難方知忠臣義士,以前那些個賣弄文才的公子哥,世家子們,在強敵入侵時一個個全都慌了神,倒是你們在從軍報國,是她以前目光短淺,看輕了你們這些義士呢。有機會的話,她愿意當面向你道歉。”
劉裕擺了擺手:“道歉就算了,其實她也沒錯,畢竟作為國家,有戰事的時候是少數,大多數時候還是天下太平,我們這些人,打完仗后也得回歸故里,重新種田去了。”
王妙音的神色微微一變,轉而搖了搖頭:“劉大哥你是不會這樣的,你肯定可以建功立業,而且,而且相公大人和叔父也會保舉你的。”
劉裕微微一笑,輕輕地按住了王妙音的香肩:“要是我真的退伍回家,變成了一個鄉巴佬,田舍郎,你還會嫁給我嗎?”
王妙音正色道:“劉大哥,我早就說過,我心早已經屬你,不管你是大將軍還是一個農夫,這輩子我都非你不嫁,我王妙音并非貪慕權勢富貴之人,只是,以你的才能,斷然不至于解甲歸田,兩手空空的,這對你不公平。”
劉裕心中一暖,點了點頭:“其實,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不在于我劉裕不能在軍中建功立業,而在于如果我一路高升,可能會對你們謝家不利。現在從圣上到王家,再到桓家,甚至是天師道,都盯上了你們謝家,想找機會打擊報復,而我,可能就會成為他們最好的工具,妙音,你明白嗎?”
王妙音緊緊地咬著朱唇,久久,才幽幽地嘆了口氣:“是我們謝家連累了你,對不起,劉大哥。可越是這樣,我們越是不能讓你受委屈,相公大人和叔父一定會為你全力爭取的,不會讓你給埋沒。”
劉裕搖了搖頭:“如果打完了仗,重歸太平,那我也沒什么用武之地了。到時候軍隊解散,我自己倒是真想回家種田,重歸寧靜呢。我想,到時候應該不會再有人敢隨便惹我了,那樣的日子,我反而覺得舒服。真要讓我做官,只怕會面對無數的明槍暗箭,活得不自在啊。”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也許別的部隊會解散,但是北府軍…………”她說到這里,看著劉裕,欲言又止。
劉裕正色道:“妙音,我知道你們家的用意,只要保住了軍隊,就保住了出任外藩,也就有了重新拿回權力的可能,但我這里得勸你一句,越是這樣,越是會激怒那些對手,而且,我實在不希望謝家以后變成
天王嫁女激將出
中原,洛陽,晉國皇陵。
苻堅站在一片殘垣斷壁之間,披著一身熊皮大麾,黑熊的毛在刺骨的寒風之中,隨風飄揚著,天空之中飄著小雪,一顆顆晶瑩的雪珠子落在這些熊毛之上,如同松針上的雪露一樣,晶瑩如玉,襯托出苻堅那高大的身形,在這皚皚的白雪之中,別有一番意境。
而站在苻堅身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滿臉大胡子的人,同樣披著一身熊皮袍子,幾乎與苻堅的那身是一模一樣的,他的神色有些惶恐,因為,這一身熊皮袍子,正是苻堅剛剛親手贈與他的。
苻堅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世上沒有不滅的王朝,當年不可一世,一統天下的大晉皇帝,司馬懿,司馬昭,司馬炎祖孫三代,是何等的霸氣,卻可曾能意料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在這里如同孤魂野鬼一般,連陵墓都無法保全呢。”
身邊的那個一身熊皮的漢子連忙道:“晉德已衰,現在正是我大秦如日中天之時,天王不必發此感慨。”
苻堅搖了搖頭:“楊首領,我們現在還不如當年的大晉呢,起碼,大晉一統過天下,消滅了東吳,而我們大秦,現在還沒有滅掉東晉,只不過有半壁江山而已,孤真的很擔心,百年之后,孤是不是也會跟這晉朝皇帝一樣,連個葬身之地也不會有。”
楊首領乃是仇池一帶的氐人大酋長,楊秋是也,跟苻堅也算是同一民族,當年仇池楊氏,在西部也算是一方豪強,晉末八王之亂時,仇池氐人大首領楊難敵也曾建國稱王,不過后來苻秦崛起,仇池國也被攻滅,楊氏一族,給遷到長安一帶,由于同族的關系,苻堅待之甚厚,這回南征東晉,也把氐人之中以勇猛善戰之稱的楊氏一族帶來從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