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宗沉吟了一下,抬頭對著樓下高聲道:“牢之,你過來一下,我有件事要你辦。”
大槐樹下,王妙音長出了一口氣,看著臺上的劉裕,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真是鐵骨錚錚的奇男兒啊,大丈夫當如是也!”
劉婷云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是一個莽夫粗漢罷了,有些拳腳功夫,最后還不是個臭當兵的?!”
此言一出,孫無終和吳甫之,皇甫敷全都是臉色微變,桓玄微微一笑,說道:“要是這么說來,我們桓家也是臭當兵的了?”
劉婷云連忙擺了擺手:“不不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桓公子,你們桓家可是世家望族,又怎么會是…………”
桓玄搖了搖頭,打斷了劉婷云的話:“我譙國桓氏雖是魏晉時的經學世家,但早已經衰微,過江南渡之后,先祖父雖名列江左八達,但仍然不得進入上流,最后平叛時為國盡忠戰死,而先父更是投身行伍,被世家子弟們諷為老兵,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劉小姐不必諱言。”
劉婷云冪離之下,粉面通紅,香汗微出,卻是不知如何回應。
桓玄的目光轉向了擂臺之上的劉裕,眼中冷芒一閃:“現在是國難當頭,收復北方,驅逐胡虜才是最重要的事,這也是先父為之奮斗了一生的事業,要做到這點,就需要禮敬猛士,豈可因為別人出身寒微,投身行伍就加以輕視?有朝一日,我桓玄也要揚鞭躍馬,身先士卒,親手打下自己的江山!”
吳甫之與皇甫敷激動地說道:“公子,說得好,我等愿一世相隨!”
桓玄哈哈一笑,上前兩步,同時拉起了吳甫之和皇甫敷的手:“二位都是我的兄長,今后橫掃天下,澄清宇內,就要靠你我攜手了。”
正說話間,劉牢之的聲音從十步外平靜地響起:“桓公子,我家主公想見你一面,不知是否方便移步一敘?”
王妙音睜大了眼睛:“劉叔,舅舅他來了?”
劉牢之微微一笑,轉向了二女:“是的,主公他也要二位小姐一同過去。還有…………”這回他看著孫無終,笑道,“無終,咱們哥倆也該敘敘舊了。”
京口郡外,蔣神廟。
一路煙塵自京口郡的方向而來,刁逵怒目圓睜,騎著那匹黃斑馬,呼嘯而至,他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汗水早就在臉上沖出了道道泥痕,任誰人見了,都會以為這是個窮兇極惡的土匪強盜,哪會認得出這是身為中等世家子弟,堂堂的徐州刺史呢?
黃斑馬跑到了一處小崗之上,再也不肯向前了,它吐著白沫,不停地喘著粗氣。
刁逵大聲地吼叫道:“chusheng,連你也跟本官作對嗎?”
他一邊叫著,一邊揚鞭亂抽,一下下地打在這匹馬的屁股之上,帶出道道血痕,抽得這可憐的馬兒悲嘶不已,四蹄亂刨,卻是不能再向前走出半步。
幾十步外,十余名部曲騎兵已經沖到,馬上的騎士們紛紛滾鞍下馬,跪在道邊,拱著手,聲音都在發抖:“主公,請您珍重啊!”
刁逵的雙眼血紅,在這里,沒有外人,他終于可以發泄今天的郁悶和不爽了,從小到大,他還沒有吃過這樣的虧,受過這樣的氣。
他一扭頭,大吼道:“傳我的令,給我把刁球五馬分尸,扔到長江去,奶奶的,沒用的廢物,今天老子的臉全給他丟光了!”
他氣急敗壞,連粗口都暴出了,哪還有一點世家子弟的氣度。
這讓這些跪在一邊的騎士們也都面面相覷,卻是無人敢起身執行這條主人暴怒狀態下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