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小窗輕輕地合上,陶淵明換成了清風子的打扮,坐在全身上下給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對面,舉起了面前的酒杯:“晚輩恭喜前輩大計得成。”
黑袍輕輕地擺了擺手:“只能算是初步成功,離成功還遠得很,你沒有跟上桓玄逃離,他不會懷疑你吧。”
陶淵明微微一笑:“胡藩也沒回去啊,我可以借口是去找胡藩了。”
黑袍笑了起來:“這個胡道序,倒是很有意思,非要找到所有養由基營的部下,才肯上路,也就是劉裕后來勒兵扎營,不然的話,他這會兒恐怕自己都會給送進去了。”
陶淵明點了點頭:“胡藩倒是忠義之人,也許以后會給劉裕用上,我聽說檀憑之臨死前還要劉裕用他呢。”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你一會兒快點跟胡藩會合,離開,不過,我緊急召你回來,卻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陶淵明輕輕地“哦”了一聲:“可是劉毅居然收了劉婷云之事?”
黑袍擺了擺手:“此事暫時不需要你插手,我另有安排,我要你做的,是趕快去歷陽,處理諸葛長民的事。”
陶淵明先是一愣,轉而搖頭道:“這個恐怕不太好吧,上次我助刁逵抓捕了諸葛長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能認出我,不如把諸葛長民這一伙人全部滅口,一了百了的好。”
黑袍笑道:“不是明月執行的嗎?你可沒有出現啊。”
陶淵明咬了咬牙:“可是刁逵見過我啊,還有他手下的一些軍士也可能打過我的照面,所以…………”
說到這里,他突然心中一動:“所以我應該滅刁逵的口?”
黑袍微微一笑:“怎么保護住你的身份,你自己去做。記住,諸葛長民貪而無謀,可他三兄弟卻是有萬夫不當之勇,諸葛長民本人也算是在士人中能混得開,這種人天生會和劉毅成為同盟,對桓玄的戰爭勝負基本已定,但北府軍的內斗,可能才剛剛開始,不給我們希樂哥多找些幫手,怎么能讓這場爭斗長久呢?”
陶淵明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帶上明月,直接殺了刁逵和他的整個刺史府的守衛,一了百了。”
黑袍微微一笑:“明月正在新州渡口那里看押著諸葛長民,兩天沒過江呢,就是等你,這次你別出面,讓她把活做得干凈點,不留后患!”
馬頭渡口人駐足
江北,馬頭渡。
長江在建康這里拐了個彎,本來是從西南方向而來,往東北而去,卻在這里繞著建康城轉了個近九十度的彎,繞過建康城的西北角之后,就直向東去,奔騰幾百里,最后從滬瀆(今上海)的方向匯入黃海。而從江北的歷陽,要前往建康城,就必須要經過這建康城西北角相對的馬頭渡口,在后世,這里被稱為浦口,而與之相對的,就是對面的石頭城要塞了。
渡口這里,平時喧囂不已,人山人海的盛景,早已經蕩然無存,因為戰事,江南建康那里的下關渡口已經被封鎖,而馬頭渡口,也沒有人會傻到在這個時候投向戰火紛飛的建康城,除了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正停在渡口邊上,眼巴巴地看著江對岸。
這支車隊,嚴格來說,是二十多輛蒙著黑布的囚車所組成,囚車內正是在歷陽起事失敗的諸葛長民等首領,這會兒正一個個蒙著眼睛,塞著嘴巴,扔在車里,而車外的押送軍士們,則是成群,圍坐成一個個的小團,竊竊私語,顯然,本該在兩天前就過江的他們,這會兒已經變成了觀望。
江邊站著幾個將校軍裝的人,為首一人,正是參軍羊邃,他也正是這回押送囚車的主將,這個三十多歲,三綹長須的書生,雖然一身軍裝,但仍然難掩那文士風范,看著江對面的臉上,寫滿了復雜的神色。
另一邊站著的一個矮胖紅臉的軍校,正是這次來的副將,也是刁逵手下的部曲刁云,他按著腰間的劍柄,沉聲道:“羊參軍,陛下現在需要我們手里的人犯,不知道你還在猶豫什么。”
羊邃搖了搖頭,嘆道:“昨夜的戰事你也看到了,刁副將,你真的覺得我們這時候過江是明智之舉嗎?”
刁云的臉色一變,說道:“羊參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王師小有不利,還可以據城固守,難道因為一次戰事不利,就會變天?就算建康附近一時相持,大楚可是有百萬大軍呢,各地的軍隊現在都在勤王,而我們歷陽的兵馬,就是這勤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