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漸漸地散去,劉裕從樹上一躍而下,看著抱臂而立的劉穆之,說道:“剛才你說的那個最新的情況,可否證實?”
劉穆之環視左右,確認了四下無人,才低聲道:“跟阿蘭接上的頭,是我安排的阿壽他們撤離,不過袁虔之他們,一向駐在彭城和盱眙一帶,不肯放棄老家與阿壽他們會合,最后我也無法接應他們,不過好在孫無終給他們留了一條西邊的路,讓他們逃到了秦國,可見我們的孫將軍,還是手下留了情的。”
劉裕嘆道:“我最怕的就是我們北府軍手足相殘,不過,那些流言是誰散布的,可曾查到?還有那天在渡口的神秘人是誰,可有線索?”
劉穆之搖了搖頭:“流言是以童謠的方式來散布的,至于刺殺孫無終的人,都是當場自盡,只留了最后一句話,說是阿壽派來報仇的,這誤會,怕是很難解釋清楚了。”
劉裕低聲道:“終叔現在也很危險,桓玄要他討伐阿壽他們,就是想要分裂我們北府軍,利用完了后,就不會留著了,這回他網開一面放走了阿壽和袁虔之兩路人,只怕禍事,就在眼前了!”
大難臨頭不自覺
劉穆之嘆了口氣:“可是他根本意識不到這點,還以為立了戰功,而桓玄需要他來掌控北府軍呢,你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去勸他,一來會引起桓玄的警覺,二來,孫無終現在也膨脹得厲害,如同
師徒重逢身份非
劉裕點了點頭:“我領兵出征在外,這里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正說話間,村外的官道上響起一陣馬蹄之聲,一個清脆的聲音順風而來:“丞相有旨意,京口劉裕,請接旨!”
劉裕微微一笑,走向了村口,看著為首的兩匹駿馬上,坐著的兩個英武的青年軍官,微微一笑,他的耳中傳來這兩人的聲音:“一別經年,師父可好!”
劉裕微微一笑:“齡石,超石,你們兩個小子,真的是越長越結實了啊。”
為首兩將都翻身下馬,正是朱齡石和朱超石兄弟二人,現在的他們,已經長出了漂亮的須髯,朱齡石是一字胡,而朱超石則是虬髯,同樣是威風凜凜,儀表堂堂,朱齡石手里捧著一道詔命,說道:“師父,公務在身,私誼后敘,請先接旨吧。”
劉裕點了點頭:“草民劉裕接旨。”
朱齡石攤開圣旨,念了起來,果然不出所料,是起復劉裕,要其重新領建武將軍,下邳太守如故,率軍進駐會稽的命令。
當朱齡石念完旨意后,劉裕站起了身,微笑著看著二人:“丞相可還有什么口諭要給我嗎?”
朱齡石的臉色微微一變,一邊的朱超石嘆道:“師父就是師父,什么事也瞞不過你啊,其實丞相他…………”
朱齡石馬上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頭對著身后跟著的十余從騎說道:“你們先退下,我們還有話要跟劉將軍說。”
從者皆退,朱齡石看了一眼遠處大槐樹下,倚樹而坐的劉穆之,勾了勾嘴角:“是劉參軍跟師父說了那口諭的事嗎?不對吧,當時卞長史可不在,聽說劉參軍是從他那里走的,如果他有這個口諭,那我們…………”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放心,沒人泄密,這只是我的猜測和分析,卞長史是讓劉參軍探探我的態度,希望我接手這將軍一職,重新領兵,但我們分析,這次要我領兵,國內無人可征討,唯一可以用兵的對象,應該就是天師道的妖賊余黨了,雖然桓公給了他們招安,還給了太守之職,但那只是穩住妖賊的緩兵之計,最后還是要我率軍突襲,將他們徹底消滅的。天師道之亂,歷經數年,死于戰亂的士人和百姓數十萬,作為賊首,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朱超石笑道:“還是師父看得遠,看得準。不錯,這個口諭,就是要您領兵,無論他們是招安還是繼續為匪,都要把他們消滅,而我們兄弟,則率本部人馬兩千人,前來相助。”
劉裕的心下雪亮,朱氏兄弟雖然是在桓玄手下效力,但對自己的多年師徒情份,絕不可能出賣自己,他們是真的很樂意在自己手下作戰,但是他們的軍中,必有桓玄和卞范之留下的眼線,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如果這回自己真有異動,或者是在吳地與別人相交,一定會給桓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