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規(guī)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妖賊也夠絕的,幾百條戰(zhàn)船啊,就這樣燒了,可惜,太可惜了。這得多少大樹的上等木材啊。”
站在劉裕身邊的劉毅冷笑道:“妖賊原來是有二十余萬部眾,水手三萬,這次上陸以來,這些水手多半充當(dāng)后勤,輔兵,損失慘重,光今天一戰(zhàn),就起碼一萬多人回不去,這些船沒人開,留在這里,也許會成我們追擊他們的船只,當(dāng)然得一把火燒了干凈。”
何無忌笑道:“今天這一戰(zhàn)殺的真是痛快,三萬五千妖賊,擊殺兩萬三千多,都是妖賊里多年的精銳,生俘也有五千人,只可惜,幾個賊首,沒有殺掉。”
劉裕勾了勾嘴角:“除山中之賊易,除心中之賊難,天師道之亂,不是這么容易就能徹底解決的,不過,經(jīng)此一戰(zhàn),妖賊元氣大傷,兩三年內(nèi),不會成為東南的威脅,我們可以騰出手來,做點別的正事了。”
劉毅勾了勾嘴角:“寄奴,我有一事相求。”說著順手一指海灘。
劉裕笑著看去,在沙灘邊上,樹起的一根十字木樁,張猛早已經(jīng)給五花大綁,剝得只剩一條犢鼻褲,捆在了這個十字形的木樁之上,而在一邊的謝混,則已經(jīng)全身白色的粗麻孝服,頭系黑帶,手里拿著一把牛耳尖刀,看著張猛的眼中,盡是淚水,卻也無法熄滅那幾乎可以噴射而出的怒火!
劉裕點了點頭,大聲道:“謝公子,這個人現(xiàn)在是你的了,為你的父親,為所有死在他的背叛和出賣之下的琰帥將士,報仇吧!”
張猛這時候,已經(jīng)全然不復(fù)曾經(jīng)的兇悍與狂妄,看著謝混,臉上血淚成河:“謝公子,求求你,饒我一命,我,我小時候可是抱過你的啊。當(dāng)時,當(dāng)時我本來是想救老爺?shù)模墒牵墒切斓栏菜?/p>
謝混哈哈大笑,眼中淚珠滾滾:“張猛,你這個殺千刀的惡賊,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活命?你這些話不要跟我說,下了地獄,去跟給你害死的萬千將士,去跟我爹和我阿兄他們說去吧!”
寬恕仁義安人心
謝混殺氣騰騰,一刀就刺向了張猛的肚腹,然后猛地向下一劃,鮮血噴濺,染得謝混滿身滿臉都是,更顯得他的面目猙獰。
這個兇悍的妖賊張猛,臉上的肌肉都因為痛苦而扭曲,因為謝混這一刀,沒有直接要他的命,反而是在他的肚皮之上,拉開了一個一尺長的血口子,透過那紅黃交加的血肉和脂肪,白花花的肋骨內(nèi),那五臟六肺,一覽無余!
張猛痛得渾身都在發(fā)抖,口角邊鮮血長流:“小子,給,給我個好死!”
謝混也不搭理他,他那只潔白修長,如同美婦的右手,狠狠地chajin了張猛的身體之中,一聲怒吼,配合著猛一發(fā)力,張猛的心肝居然就給直接扯了出來,還在微微地跳動著,而張猛則腦袋一歪,就此氣絕。
謝混狠狠地一口,把這塊還在微微跳動的肝臟給啃了一半下去,他那張俊俏的臉上,嘴邊盡是鮮血,仰天長嘯,狀若瘋顛:“爹,阿兄,阿混終于給你們報仇啦!”
在場的所有謝氏家兵,全都跪了下來,他們這會兒雖然沒有謝混的全身孝服的條件,但也都準備好了一人一條的黑紗腰帶,以及幾片麻布,這會兒釘在身上,隨著謝混手刃張猛,生食其心肝,這些家兵們?nèi)紵釡I盈眶,跟著他一起叫道:“老爺,大公子,二公子,你們可以瞑目啦!”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一邊的劉道規(guī)說道:“想不到謝混如此看起來斯文,溫和的一個文士,竟然為了報父仇,也酷烈狠毒至此,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劉毅哈哈一笑:“殺父大仇,不共戴天,換了誰也會這樣的,這些世家公子,也不是沒有血性,今天謝氏家兵在遭遇火攻的時候還能浴血奮戰(zhàn),就是靠了這股子氣,我們雖然是多年的老兵,但也不能就真的輕視了他們。”
劉裕點了點頭:“希樂,多謝你的提醒,讓我把張猛交給謝混處置,只可惜這一仗沒有俘獲妖賊的三大首領(lǐng),也是個遺憾。”
劉敬宣咬了咬牙:“沒有水師,可以讓妖賊來去自如,總不是個辦法,朝廷還是得想辦法編練水師,組成艦隊,一舉蕩平妖賊的海上巢穴,方可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劉裕嘆了口氣:“只怕,那些事情得往后處理了,妖賊這次元氣大傷,二十余萬部眾上岸,現(xiàn)在回去的只怕不足兩萬,暫時也一定無力對吳地再行騷擾,而這回他們的兇殘暴虐,也讓越來越多的吳地百姓認識了他們的本質(zhì),以后也不太可能再這樣蠱惑人心。我們從建康一路出發(fā),連續(xù)作戰(zhàn),也很疲勞,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高雅之找到了嗎?”
劉敬宣笑道:“找到了,他運氣不錯,妖賊本來是想殺他祭旗的,結(jié)果我們連夜夜襲,把這事耽誤了,今天我軍大勝,徐道覆倉促回營,孫恩本來還想給部下總壇弟子吃藥變成長生人反擊,結(jié)果給手下們聯(lián)合阻止了,最后逃的時候非常匆忙,都忘了去管高雅之,當(dāng)我們打開牢門出現(xiàn)的時候,雅之還以為是妖賊要殺他呢。”
劉裕點了點頭:“這些天他被俘,肯定也是吃盡了苦頭,阿壽,好好照顧一下你的妹夫吧,這下你爹的心,應(yīng)該放下來了。”
劉敬宣笑著對著劉裕的xiong口輕擊一拳,而一邊的孟昶則淡然道:“這回還俘虜了一萬左右的妖賊,如何處理?”
劉毅勾了勾嘴角:“這些妖賊,都是冥頑不靈的死硬之徒,一有機會還會作亂,留不得,最好全殺了。謝混的手下一定很樂意做這樣的事情。”
劉裕正色道:“萬萬不可,如果真的是頑固不化的妖賊死硬分子,寧可死也不會被俘的,這些人肯降,就說明想活,不是那種不可救藥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妖賊作亂,罪在幾個首領(lǐng)和那些死硬弟子身上,多數(shù)人只是給脅迫而已,如果有活命的機會我們卻不給,那以后也不會再有人投降。依我看,把這些人交給彭城守將孫將軍,讓他按朝廷對于俘虜?shù)奶幚磙k法,統(tǒng)一安置吧。即使是作為奴籍,效力軍中當(dāng)后勤,民夫,也是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