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涼敗亡三涼起
黑袍冷冷地說道:“你阿兄一家蒙難之后,你嫂子和母親在呼延平的幫助下,逃離了張掖,逃進了河湟一帶的羌人部落,呼延平后來有個女兒,跟你的超兒從小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后來成了夫妻,在你的超兒十歲的時候,你母親公孫氏病重,臨終之前,拿出了你留下的金刀,要你嫂子和超兒夫婦,去投奔你。”
慕容備德激動地點頭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他們為什么一直沒有來找我呢?他們應該知道我就在大燕啊。”
黑袍嘆了口氣:“兩秦相爭,諸涼爭霸,你以為他們從那戰火紛飛的隴右甘涼,來到大燕,是件容易的事么?”
慕容備德的眉頭鎖了起來:“是啊,自前秦崩潰以來,涼州混戰,呂光建立后涼政權,與西秦相攻不斷,其后后涼政權內亂,呂光子侄手足相殘,趁機讓北涼,南涼諸政權自立成功,而這些涼州政權,雖然不過都是數郡之地,卻攻殺不斷,加上后秦也介入這涼州之爭,恐怕算是自永嘉以來,戰亂最多,局面最混亂的一個州郡了。超兒母子他們能在那里保得性命,實屬不易,更別提這孤兒寡母,要走上幾千里路,穿越同樣是戰亂不斷的關中與河東,來投奔我了。”
黑袍微微一笑:“而且后燕雖然建立,可是你范陽王不過是一個宗室大將,沒有執掌大權,這時候來投奔你,未必會有多少榮華富貴,西秦與后秦,后涼同時開戰,本就實力弱小的他們,為了自保,不斷地征發河湟一帶的羌人,氐人部落,段氏母子無法忍受,舉家投奔看起來實力最強,也最為安定的后涼,這在當時看,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慕容備德嘆道:“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后涼卻是這樣迅速地崩潰了,呂光晚年昏庸,放縱子侄內斗,又因為跟西秦一戰,兒子戰死,遷怒于匈奴沮渠氏兩員大將護衛不力,將之斬殺,等于逼反了沮渠部,沮渠部的沮渠蒙遜,有桀雄之才,因為父叔之死,煽動部眾起事,裹脅敦煌太守段業起兵反涼,事后又除掉段業,自立為北涼國主,成為后涼最可怕的敵人。在呂光病死之后,后涼對沮渠蒙遜屢戰屢敗,無力對抗。”
黑袍點頭道:“是啊,不僅是北涼的沮渠氏匈奴叛離,而原來段業的下屬,守衛敦煌的漢將李暠也趁機建立西涼政權,這李氏自稱是隴右李氏后代,漢朝飛將軍李廣的后人,在民風剽悍的涼州之地,很是吃得開,投奔西涼的漢胡百姓足有四五萬戶,與北涼也是連年征戰,不死不休。”
慕容備德笑道:“還有那涼州南部,靠近河湟的河西鮮卑禿發部,他們在西晉的時候就掀起過聲勢浩大的禿發樹機能之亂,曾經威震天下,讓晉武帝司馬炎都驚嘆,即使是吳國蜀國,都沒有這樣的厲害,四任涼州刺史在與禿發部的對戰中戰死沙場,這場叛亂持續了多年才被平定,禿發部遠遁進入不毛之地的河湟地區。”
“本來世人已經忘記了他們,可是前秦崩潰之后,涼州群雄并起,禿發氏也趁機起兵自立,建立南涼政權,這幾個新興政權,打得后涼死去活來,國力日衰,沒有幾年,就幾乎盡失大片江山,只剩姑臧一座孤城,而這個時候,后秦又趁機派兵進逼,呂光的侄子,后涼國主呂隆獻城投降,后涼滅亡,姑臧落入后秦之手。涼州群雄混戰多年,最后卻是便宜了姚氏羌人。”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呂氏后涼滅亡,其他的三涼都不敢再輕舉妄動,畢竟西秦臣服于后秦之后,涼州屏障已失,他們也都先后向后秦稱臣。這幾年魏燕大戰,后秦卻是向西經略涼州,幾乎是兵不血刃,就讓西秦,南涼,北涼,西涼這四個政權向其稱臣,穩定了后方。”
慕容備德冷笑道:“這算什么穩定,只不過是一時畏懼后秦的強大兵力,名義上臣服罷了,只要后秦大軍一離開姑臧城,這些勢力又會重新打得你死我活的。而那后秦,也面臨著自己的大敵,那個鐵弗匈奴劉衛辰的幼子,唯一的漏網之魚劉勃勃,逃過了北魏的追殺,跑到后秦的仆從部落沒弈干那里,這沒弈干年老昏庸,居然引狼入室,把自己的女兒都嫁給了劉勃勃,還把劉勃勃引見給姚興,姚興對其贊不絕口,加封其為將軍,將之庇護,甚至為此而拒絕了北魏的索要與威脅,秦魏交惡,就是因為這個劉勃勃引起的。”
黑袍哈哈一笑:“但是姚興做夢也沒想到,他得罪北魏,收留的這個劉勃勃,卻成了他最大的惡夢,本來他是想留個北魏仇敵,以后可能會作為攻擊北魏時的先導,畢竟鐵弗匈奴稱霸河套多年,就象拓跋珪在你們燕國,可以隨時放回去威脅獨孤部和賀蘭部一樣,劉勃勃只要回到河套,召集舊部,就會給北魏造成dama煩。”
”但是這劉勃勃,卻是不世出的梟雄,狠辣兇殘,他得到姚興封賞之后,
龍城來使迎君歸
慕容德的白眉一挑:“你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人,說吧,這回你要什么!”
黑袍微微一笑:“我要你當南燕皇帝!”
十五天后,乙連,慕容寶大營。
與前一陣只有十余騎的慘狀相比,這會兒的乙連營地,已經頗具規模,萬余名壯士,這里一堆,那里一群地集中于各個校場之上,由身著鐵甲的鮮卑軍士們發號施令,進行著最基本的持槊,進退之類的隊列訓練,時不時地有些新兵們在轉向或者變隊時撞到一起,引發一陣陣小小的混亂。
慕容寶坐在一張校場高臺的胡床之上,看著營地里各場地中的訓練,不停地搖頭嘆息,一邊的余崇低聲道:“陛下,這些民兵,以前沒有上過戰陣,只是靠了一腔熱血前來勤王,末將以為,這就足夠了,只要有忠義在,那早晚可以訓練成一流的鐵軍,反攻河北或許不行,但是收復龍城,是沒有問題的。”
慕容寶咬了咬牙:“是啊,只是不知道等到收復河北的時候,朕的墳頭是不是草有三尺高了!”
余崇的臉色一變:“陛下,萬萬不可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啊。”
慕容寶恨聲道:“這些個漢人,只會種田耕作,哪懂戰陣之事,連個隊列都走不好,別說打魏軍了,就是這時候去跟段速骨這些反賊對陣,也只有給屠殺的份,靠了這些人,想奪回龍城,那是做夢。盛兒,你就找來這些貨色嗎?”
一邊站著,一直面色嚴峻的慕容盛,連忙說道:“父皇,不是兒臣不盡力去找,只是河北之地,連丁零部落都跟著范陽王南下了,除了漢人,實在沒有愿意來投奔的可戰之兵了,至于那些散兵游勇,多半是趁火打劫,全無忠義之心,兒臣害怕那段速骨之事重演,所以沒有招這些人,還請父皇明鑒。”
慕容寶的神色稍緩:“罷了,看在你這回斬殺了想要借征兵作亂的慕輿騰的份上,就算功過相抵了,只是河北義民帶來的十萬石糧草,已經快要吃完了,我們不可能在這里無休止地等下去,趙黃門那里,可有消息傳來?”
余崇與慕容盛對視一眼,緘口不語,慕容寶的神色一變:“莫非,你們早就有消息了,一直瞞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