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寶的眉頭一皺,看著慕容盛,說道:“盛兒,你一直跟在朕的身邊,又如何能知龍城軍心?難道,你比一直作為慕容會副手的騰將軍,更清楚將士們的心思嗎?”
慕容盛看著慕輿騰,冷冷地說道:“騰將軍一直身居高位,可是普通的將士們只想著自己的妻兒家產,在龍城的牛羊田產,讓他們出戰,可不是容易的事,記得上次魏軍入侵,慕容會曾經派出了一萬龍城兵馬來援,結果帶兵的將領遲遲不進,直到余崇將軍親率部曲出戰,擊潰魏軍先鋒,軍隊才趁勝掩殺,打退了北魏的追兵。是吧,余將軍。”
站在下首的余崇微微一笑:“長樂王說得有道理,龍城將士,長年居于北地,家人產業都在此,要是保家衛國,自然沒有問題,但要是勞師遠征,離這里千里之外,恐怕很多人就不愿意了。而且老實說,自參合陂一戰以來,龍城兵馬,多次奉命出援,普通士卒,也多數被頻繁征發,現在可以說人心思安,不愿遠征作戰,還請陛下三思。”
慕容寶咬了咬牙,沉聲道:“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魏軍現在也面臨同樣的問題,他們入侵已經有一年多了,各部戰士也是人心思歸,這回拓跋珪打下中山之后,甚至都無力再去追擊朕和范陽王,讓我們一南一北,成功地轉進,現在我們安定了下來,魏狗卻是主力部隊回了草原,若不趁機收復故國,只怕以后也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陛下說得很對,范陽王來使,剛剛到了大殿之外,要面見陛下!”
慕容寶雙眼一亮,只見一個須發如雪,足有七旬多,穿著一身羊皮襖子的矮個老者,駐著一桿拐杖,顫巍巍地走上殿來,這下連慕容寶都站了起來,說道:“頓丘王,您怎么來了!”
而慕容盛更是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這位老者的袍袖,恭聲道:“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此人不是別人,乃是蘭氏部落的族長蘭汗。蘭部落是世居龍城的大部落,多年與慕容部通好,當年慕容垂的父親慕容皝,就迎娶了蘭汗的姐姐為側妃,生下了慕容垂,而慕容垂建立后燕后,也尊蘭妃為先皇后。算起來,就算是慕容寶,都要叫這位蘭汗一聲舅爺爺呢。
而蘭汗老年得到一女,名叫蘭芳,雙十年華,美名遠揚,周圍各大部落的貴族子弟們一直求親,卻都看不上,總言要嫁給天下英雄豪杰,前日里慕容盛平定慕容會之亂時,
御駕親征收失地
跟在蘭汗身后的,則是一個牧羊人打扮的三旬漢子,一見到慕容寶,就淚光閃閃,跪了下來,磕頭道:“微臣李延,見過陛下!”
慕容寶睜大了眼睛:“你,你不是跟著范陽王身邊的李侍郎嗎?”
李延抬起頭,擦著眼淚,說道:“微臣跟在范陽王身邊,一路征戰,先是誅殺了反賊慕容麟,兼并其眾,然后又在青州奮戰數月,擊斬了割據青州的辟閭渾,現在范陽王已經平定了青州,各路義士,聞訊來投,齊魯豪杰,從者如云,已經有步騎十萬,準備北伐河北,失復失地,特派微臣前來告知陛下南邊的情況,也請陛下發大軍南征,范陽王一定會全力配合的!噢,對了,還有一事,范陽王在攻取青州之后,為了安定人心,獎勵將士,給所有文武官員升官一級,本來微臣只是禮部侍郎,這回也升任尚書了,微臣這次出使,也帶有范陽王的請求,希望這個命令,能得到陛下的批準。”
慕容寶哈哈一笑:“這是當然的,范陽王一路苦戰,攻取青州,于我大燕有大功,隨行的將士,在如此絕境之中,仍然不離不棄,都是忠義之士,理當嘉獎!一級太少了,應該人人官升三級才是。只不過,現在大業未成,仍然需要奮斗才是,李尚書,朕現在準你為禮部尚書,暫代尚書右仆射一職,請你回去復命,告訴范陽王,朕即日就挑選精兵南征,還要親自領兵,請范陽王率兵馬來相會,咱們共同光復大燕河山!”
慕容農和慕容盛的臉色一變,正要再開口,卻只見慕容寶拔出長劍,一劍就劈向了那座龍椅前的御案,“啪”地一聲,御案一角,應劍而落,掉到了地上,把所有群臣竊竊私語的議論聲,都平復于無形,整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聽到慕容寶的聲音,在殿內回蕩著:“朕意已決!有再敢言阻出兵者,與此案同!撫軍將軍慕輿騰,朕命你為前軍大司馬,指揮原來慕容會所部龍城兵馬先行,遼西王慕容農,朕命你為中軍大將,指揮本部兵馬繼之,而朕親率御林軍,以及原高陽王慕容隆所部將士,作為后援,總共起騎兵一萬,步兵四萬,光復中原!”
殿內一片山呼萬歲的聲音,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磕頭拜伏,慕容寶面有得色,看著慕容盛和蘭汗也在下跪,笑道:“頓丘王,長樂王,你們就不用跪拜了。”
蘭汗的臉色一變,連忙道:“老臣,老臣這回也要隨陛下親征,光復河北,消滅魏虜!”
慕容寶笑道:“頓丘王,論輩份,你不僅是朕的親家翁,更是朕的叔祖父,你年事已高,這次出征,路途遙遠,就不勞你這一路的辛苦了,盛兒是你的女婿,龍城的情況,他不太熟悉,還多有賴你這位老泰山的輔助,只有你們在龍城守好將士們的家人,我們才好放心出征哪。”
蘭汗點了點頭,與慕容盛對視一眼,同時行禮道:“微(臣)遵命,謹祝陛下旗開得勝,大業得成!”
慕容寶志得意滿,哈哈一笑:“各位將軍,請速速回歸軍營,召集將士,調集糧草,三天之后,我們出征!”
兩天之后,龍城郊外,蘭部落,一座箭樓之上,蘭汗仍然包裹在一身羊皮襖子里,目光陰沉,看著營地里一隊隊的部落戰士,扛著矛槊,騎著馬匹,松松垮垮,不情不愿地向著南方進發,而女人的哭聲和孩子們呼喊著父親的聲音,則響徹了整個營地。
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年約五旬,渾身皮甲的粗野大漢,走到了蘭汗的身后,開口就道:“阿兄,你真的要小弟帶著族人們去作戰嗎?就為了他慕容家失掉的江山,就得犧牲我們蘭部落的安寧,值得嗎?”
蘭汗頭也不回,淡然道:“加難,你聽到了什么?”
這名大漢,正是蘭汗的幼弟蘭加難,也是蘭部落的
蘭部策劃速骨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