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煥的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只聽慕容蘭低聲道:“公子勿慮,我已經計劃周全,只等進入拓跋珪的大營之中,夜間按我信號行事,舉火攻營,我軍的伏兵也會里應外合,一并殺出,直取拓跋珪本人。”
盧溥笑道:“蘭公主一向是算無遺策,我準備…………”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臉色一變,因為他發現,達奚斤帶了幾個騎士,向著自己而來,他連忙收住了嘴,對著慕容蘭和盧煥使了個眼色:“達奚將軍,有何指教?”
達奚斤策馬上前,看了一眼盧煥:“盧公子,你的騎術很高,為何剛才…………”
盧煥眼珠子一轉,笑道:“說來丟人哪,在催著車子前進時,那車夫一歪,車子差點砸到馬,所以馬兒受驚了,這些天來,成天擔心敵軍來犯,有點緊張,人也疲勞,差點就落了馬,還讓達奚將軍見笑了。”
達奚斤輕輕地“哦”了一聲,看著一邊的盧奇,眉頭微蹙,盧溥連忙道:“這是族侄盧奇,前日里帶著清河一帶的糧隊來與我們會合的,就是他,也會騎馬,舞弄些槍棒,所以這兩天我都帶在身邊巡察。”
慕容蘭微微一笑,對達奚斤拱手道:“見過達奚將軍。”
達奚斤點了點頭,看向了盧溥:“盧刺史,剛才接到了緊急軍報,說是陛下圍攻中山一月多,強攻旬日,不能突破外城,燕軍的實力,恐怕比想象中的要強大,而北邊賀蘭大人接應塞北軍糧之事,也并不順利,聽說,遭遇了之前出城的燕將慕容麟的伏擊,損失不小,現在陛下有令,暫時放棄對中山的圍攻,轉而北上去接應賀蘭大人,打通糧道,大軍已經開拔,今天,就會到達滹沱河,我們的糧隊,需要直接進入大營,而盧刺史,也要隨我一起去見陛下一趟。”
盧溥微微一愣:“陛下,陛下到了滹沱河了?”
達奚斤笑道:“正是,這次陛下對盧刺史的運糧非常滿意,所以要特地召見您,因為大軍行軍機密,陛下這回是直接帶了中軍,打了別的部隊的旗號過來,這可是無上的殊榮啊,請你現在就準備一下,隨我去見陛下吧。”
盧溥點了點頭,轉而對一邊的慕容蘭說道:“阿奇,這里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地安頓諸家兄弟,不要讓他們挨餓受凍,準備好的干糧,早點吃。”
慕容蘭行禮恭聲道:“恭送溥公,這里我會安排好,大人勿念。”
半個時辰后,天色已暗,滹沱河邊,一座臨時搭設的巨大營地里,數不清的火堆都在燃燒著,圍著火堆,坐著一群的軍士們,鮮卑族的魏軍,和扎著發髻的漢人民夫們,混雜而坐,喝酒吃肉,行著酒令,一片歡快之聲。
慕容蘭仍然戴著盧奇的面具,一個人靠在一座哨樓的崗哨之上,樓下三十步內,空無一人,幾個隱藏在草叢中的黑影,一閃而沒,這些暗哨密探,在這臨時大營之中,如同黑夜的暗影,不為任何人所知。
衣袂破空之聲響過,一個大鳥般的黑色夜行人,站在了慕容蘭的身邊,青龍面具在火光之下閃著淡淡的回光,而他的聲音則冰冷嚴酷:“都準備好了?”
慕容蘭勾了勾嘴角,沉聲道:“北邊的事情,你參與了多少?慕容麟是不是跟你有什么關系?”
青龍微微一笑:“也沒做什么,只是讓你的好侄子,跟賀蘭部的老情人再次見上了一面罷了,說起來還要托你的福,若不是你找來的盧溥和崔逞把賀蘭盧給氣跑了,只怕賀蘭敏這回也不會站在拓跋珪的對立面。”
慕容蘭咬了咬牙:“可你這樣一來,等于提前暴露了賀蘭部,拓跋珪舍了中山之圍,恐怕是想這次解決掉賀蘭盧了,如果我們這次刺殺他不成,那以后賀蘭部就再也不可能成為助力,做這種事之前,你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
青龍的眼中冷芒一閃:“你以為在中山城外突襲才有把握?我告訴你吧,你的那個寶寶侄子,連出城的勇氣都沒有,這次是魏軍撤圍,我又通過某種方式告訴他魏軍是要北上消滅慕容麟和賀蘭盧,他才如夢初醒,親自率軍出城,拓跋珪這么急著北上,是想先干掉賀蘭盧和慕容麟,打通去塞外的通道,前兩天,別部大人沒根曾經率部下刺殺過他一回,可惜沒成功,所以現在的拓跋珪,成了驚弓之鳥,你今天的行動,可要找好定位才行。”
慕容蘭微微一笑:“天助我大燕,拓跋珪跟盧溥見面,賜宴,一定是他本人,等宴會結束,他回帳之后,我就發動藥性,讓盧氏族人成為神鬼戰士,足以拖住拓跋珪的大軍!而我本人,會親自取下拓跋珪首級的!”
青龍笑著轉身就跳下了崗樓:“祝你成功!”
青龍鬼影現荒丘
半個時辰之后,滹沱河北,五十里處,一處隱密的山谷,谷口一座荒丘,形如臥虎,丘上三匹戰馬之上,騎著兩男一女,并肩而立,六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視著遠方幾十里外,那星羅棋布般的燈火,如果仔細一看,會發現這三人,正是賀蘭盧,慕容麟和賀蘭敏,任誰初見,都會大吃一驚,這敵對的三人,又是如何能在一起呢?
賀蘭盧勾了勾嘴角,喃喃道:“想不到拓跋珪會撤了中山之圍向著我們過來,看來,他已經對我們起了殺心了,慕容麟,你真的認為以我們兩軍之力,聯手可以打敗拓跋珪的大軍嗎?”
慕容麟勾了勾嘴角:“如果那龍城的兩萬甲騎俱裝給我,那我就有這個信心,可惜,慕容寶還是信不過我,還有我那個該死的姑姑,仍然象防賊一樣地防著我,上次漠南之敗,我的部眾損失過半,現在手下雖然有三萬之眾,但半數以上是新征的雜胡,戰斗力很一般,關鍵時候拼命,是指望不上的。”
賀蘭盧咬了咬牙:“可恨我部本來兵強馬裝,鐵騎六萬有余,卻被拓跋珪所害,鄴城一戰損失兩萬多精銳,強攻信都又是折損上萬,現在可戰之士不到三萬,士氣也一般,如果連你都沒信心,那我們就算合力,也沒法對抗拓跋珪了,惟今之計,也許只有暫避鋒芒,走為上了。只是我們留在漠南的部眾,只怕要遭難啦,阿敏,你有沒有辦法通知他們,讓他們趕快逃跑,哪怕是到漠北柔然部落,也比留下來給拓跋珪殺戮和兼并的好。”
賀蘭敏那張美麗的臉上,神色平靜如常,淡然道:“我們這次出來之前,拓跋珪就早就讓拔拔部和乙弗部跟我們賀蘭部共用幾個牧場了,還安排了爾朱部和處月部卡住了后面陰山的山口,可以說你想的北逃漠北,聯合柔然的可能,早就給人家掐滅了,這次就是一錘子買賣,要么干掉拓跋珪,要么就是孤身逃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