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麟咬了咬牙:“是,我是聾子瞎子,不比你蘭公主,跟著我們的駙馬爺在草原上混了兩三年,還跟拓跋珪結了阿干,算起來,他還得叫你聲嫂子呢。”
慕容蘭搖了搖頭:“我家夫君跟他結阿干時,可不知道他是這么一個冷酷無情,殘忍好殺之人,他向天神發過誓,說絕不會殘害中原百姓,此生不入長城,這才取得了我家夫君的信任,跟他結拜,同樣的誓,他跟我兄長,也是你們的父親也發過,即使是英明神武的兄長,不也給他騙過了嗎?”
慕容寶嘆了口氣:“好了,蘭公主,現在軍情緊急,不是斗氣吵架的時候,你能發出消息,示警趙王和遼西王撤回來,已經是立了大功了。”
慕容蘭長嘆一聲:“拓跋珪手下有極厲害的情報頭目,那個漢人崔宏,還有拔拔嵩,都是搞情報的老手,我都差點給他們發現,更是無法傳出消息,最后直到各路大軍集結,我才偷偷從幾十萬大軍中派出了眼線,快馬傳到了趙王那里,事情緊急,用了陛下的金令,以證明身份,還請陛下見諒。”
慕容寶勾了勾嘴角:“是先帝留給蘭公主的緊急金令嗎?這回為了國事,終于派上用場了。趙王,金令何在?你好像并沒有將此事上報啊。”
慕容麟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情愿,從懷里掏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遞了上去:“本來是要當面交還給陛下的,剛才給遼西王這一打岔,就…………”
慕容農冷笑道:“又在撒謊,要不是蘭公主出現,只怕這個可以便宜行事的金令,就會永遠給你吞了吧。哼,有此令,你甚至可以調動除了宮城衛隊以外的城外駐軍,慕容麟,你這次回來,只怕不是想勤王的吧。”
慕容麟的臉脹得通紅,厲聲道:“你,你怎么可以這樣污人清白,我若有異心,為何還要到這大殿之上,為何不象你說的這樣直接到城外駐軍里謀反?!”
慕容蘭嘆了口氣:“先帝最擔心的就是這樣的事,怕你們兄弟不和,我們慕容氏個個人中龍鳳,就因為內斗,不能團結,所以才會落得如此地步,參合陂之敗,還不能讓你們吸取教訓嗎?”
慕容寶點了點頭:“蘭公主說得對,這枚金令,還請你先收下,這回大燕雖然失了并州和漠南,但起碼主力部隊得以保全,這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的情報,北魏大軍突襲,只怕我們這些部隊,都要損失了。”
慕容蘭沉聲道:“先帝駕崩之時,曾經把破魏之法,留給了范陽王,你們剛才所議之事,都不是能退敵之策,還是請范陽王來講講這兵法吧。”
慕容寶喃喃道:“父皇,父皇真的留下破敵之法了?可是,可是他為什么不告訴朕呢?”
慕容德沉聲道:“請陛下摒退朝臣,此為秘法,非足為群臣所道也。”
慕容寶點了點頭,一揮袍袖:“列位臣工,請暫且退下,等候朕的旨意下達。”
文武百官們全都行禮而退,只有慕容隆,慕容農和慕容麟三人站著不動,還有就是一身銀甲,威風凜凜,持槊侍立在御座之后的慕容鳳。
慕容德看著大眼瞪小眼,杵在原地的慕容氏三王,嘆了口氣:“都什么時候了,你們三個就不能消停一下嗎?大燕可再也經不起一次參合陂了,上次你們父皇最后賠上條命才算穩住了局勢,這回還有誰能來救你們?”
慕容麟咬了咬牙:“德叔,這里沒有外人,侄兒有話也不藏著了,上次的事,大家都各懷心思,為什么只追究我一個人的責任?好,就算最大責任人是我,可我也是承擔了后果,帶兵頂在最前線,這回要不是蘭姑姑示警,
燕帝遺策破北魏
慕容德淡然道:“很簡單,就是十六個字,堅壁清野,退保大城,集結兵力,決戰翻盤。”
慕容寶吃驚地張大了嘴:“什么,不迎擊嗎?”
慕容德搖了搖頭:“我軍新敗,士氣未復,連年征伐,人心厭戰,這種情況下,想集中兵力,畢其功于一役,太危險了,如果決戰失利,我大燕必亡。而魏軍這十幾年來幾乎所向無敵,除了先帝親征扳回一陣外,可以說是未逢敵手,他們草原蠻夷,一向以劫掠為生,可以在戰爭中得到巨大的好處。所以聞戰則喜,這次得了好處,下次一定會主動前來,與我中原王朝農耕之民,不喜征戰,甚至不愿意離開家鄉,是天壤之別。”
“所以,如果現在我軍集結,只怕軍無戰心,他們并沒有意識到不得不戰的好處,更是現在體會不到讓魏軍劫掠的悲慘之處,只要我們把糧食集中在幾個核心大城,如中山,鄴城,信都,涿州等地,那每處足以容納數萬兵馬,魏軍是游牧騎兵為主,長于野戰,短于攻城,我們可以憑借這些強大的城防,挫敗魏軍的攻勢,只要守住半年,一年,就算拓跋珪想繼續打,但那些個仆從部落,也是人心思歸了,搶不到東西,卻要消耗實力,這些蠻子是不會愿意的。”
慕容蘭跟著說道:“你們的阿德叔說得很對,這回拓跋珪帶了四十余萬步騎南下,看起來很嚇人,但實際上,也是內部矛盾重重,并不是所有部落都服氣,愿意的。尤其是上次大哥的反擊之戰,三萬漠南部落的兵馬,損失一空,象賀蘭部,宇文部等漠南大部,都損失慘重,賀蘭盧一直怨聲不斷,這次本不想出兵,卻是給那拓跋珪親自到了部落,逼著前來的。反倒是漠北的那些柔然,鐵勒蠻子,對此的興趣不小。”
“這些蠻夷,沒有真正地見識過中原的花花世界,并州之戰,拓跋珪幾乎是唾手可得這里,把大量的戰利品分給了這些漠北部落,還是優先分配,這些人更加情緒高漲,一路沖破太行關隘的,也是他們,比如于部,爾朱部等,就是出力最多的部落。”
慕容寶恨恨地瞪了慕容麟和慕容農一眼:“這都是你們不能齊心協力,共同抗敵的結果。部隊回來了,大量的糧草輜重卻留給了敵軍,你們知道這樣會讓蠻子多呆多久嗎?”
慕容農慚愧地低下了頭,慕容麟卻說道:“我撤離的時候,可是把雁門和馬邑帶不走的糧倉和武庫里的東西全給燒掉了,沒有資敵。在草原撤退時也是。皇兄可不要不顧事實啊。”
慕容德沉聲道:“好了,都到了這步了,還要爭個對錯是非嗎?現在我們要想的,是如何能守住河北,守住大燕,你就是吵出個花來,能把并州奪回來嗎,能用口水把拓跋珪給噴走嗎?”
慕容麟也不敢再說話了,低頭退下。慕容德看向了慕容蘭,說道:“魏軍真的有步騎四十多萬嗎?是包括了部落里的牧民,婦孺,還是戰斗部隊?”
慕容蘭淡然道:“如果用我們中原的標準,他是軍隊加上丁男,有四十多萬,這個數字,是不包括跟在后面的部落牧民和婦孺的,因為草原上幾乎人人都會彎弓搭箭,即使是作為民夫,輜重,還有奴隸,也是可以戰斗,所以他們這四十多萬,都可以視為軍隊,騎兵的數量不下二十五萬,剩下的二十萬左右是步兵,這個數字是我反復偵察和確認過的,沒有問題。”
慕容寶倒吸一口冷氣:“我的天哪,我這里連十萬大軍都沒法一下湊出來,拓跋珪何德何能,四十多萬步騎真的給他說湊就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