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循咬了咬牙:“你確定這是七步斷魂,不是別的什么藥嗎?”
劉毅吼了起來:“這還能有假?你沒看到他肩膀成啥樣了嗎?整個皮膚都青掉了,血脈經(jīng)脈都是烏青烏青的,毒氣早就進(jìn)了心脈,尋常人十條命都沒了!”
盧循沉聲道:“這劉裕,大概,大概體制異于常人,上次在漳水之上,身中黑火也留了條命,不過,不過我就不信,要是沒了腦袋,他還能活!”
徐道覆一咬牙,抄起了大錘,厲聲道:“不錯,盧師兄說得對,就不信他沒了腦袋還有命在,天師道友們,給我上,砍了這廝的腦袋!”
幾十名在河中的天師道弟子如夢初醒,大吼著提著刀劍沖了上來,劉裕的心中,如同熊熊的烈火在燃燒著,他的渾身上下,都充滿著無盡的力量,而心中的那個聲音在大叫著:“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殺光所有跟你作對的賊人!”
劉裕把斬龍大刀狠狠地從沈青云的肚子里抽出,飛起一腳,把他的尸體踢得凌空而起,撞到了兩個沖在最前面的妖賊身上,二人慘叫著跟著沈青云的尸體一起摔在了河里,這本來齊腰深的河中央,把二人直接就整個淹沒,很快,就連那串急速上升的氣泡也沒有了。
而與此同時,劉裕插刀于河床之中,右手抓住自己肩頭的箭柄,狠狠地一拔,透及肩胛的這枝長箭,居然給他一手就拔了出來,甚至一丈以內(nèi)的人,可以聽到骨骼與箭桿摩擦的聲音,而這一拔之下,更是可以看得清楚,箭桿之上,已經(jīng)不是紅色的血液,而是青藍(lán)色,如同靛青一樣的汁液,伴隨著幾處骨碴子,本是白色的骨頭,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惡臭的味道,傳遍四周,即使是站在河堤之上的眾多天師道弟子,也是聞之欲嘔吐,可見這毒藥,是如何地霸道兇猛。
可是就這樣眉頭也不皺一下,就生拔箭矢的人,更是突破了人類耐受力的極限,所有看著他的妖賊,腦子里只生出了一個念頭:他不是人,他不是人!是魔鬼,最可怕的魔鬼!
劉裕拔矢出體,右手一揚一甩,正中一個沖向自己的天師道弟子的咽喉,這一下的力量如此之大,速度如此之快,竟然直接以一箭之力,把他的整個脖子打斷,腦袋從脖子之上直接飛了起來,靠著慣性向前飛了兩三步,然后跟著無頭的身體一起,重重地栽倒在了河水之中,激起一片水花,而本來清澈的河水,濺起的水花也變出一汪碧藍(lán),一如劉裕肩頭的顏色,可見這毒藥的威力尚存。
劉裕哈哈一笑,左肩猛地一扯一動,“喀喇喇”一陣骨節(jié)作響的聲音,本來因為過度的腫脹,而看起來無法移動的左臂,居然就這樣給生生地扭轉(zhuǎn)了過來,箭痕之處,一陣青藍(lán)色的污血橫流,卻是很快開始如速凍一樣,結(jié)起了一層藍(lán)黑色的痂,即使是劉裕開始如大風(fēng)車一樣地掄起手臂,也不再向外冒血了。
幾十名在河中的天師道弟子們,在短暫的驚慌之后,又開始撲向了劉裕,這些人都是好勇斗狠,極為兇悍的殺手,一輩子刀尖舔血,恐怖可怕的殺場見了不知多少,更是臨敵經(jīng)驗極為豐富,在這不大的河床之中,轉(zhuǎn)頭逃跑,只會把后背讓給這個可怕的殺神,以劉裕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速度和力量,無人可以逃得一命,只有并力而上,與之搏斗,方有死中求生的可能。
劉裕一腳踢尸,一箭斃敵之后,豪氣萬丈,直接雙手持起斬龍大刀,虎吼道:“擋我者死!”也不閃不避,在河中大踏步地就向前移,大刀在頭頂帶起陣陣刀浪,襲向了每一個接近自己的妖賊劍士。
“嗚”“呼呼”“呯”,刀劍相擊之聲,不絕于耳,卻不是那種“叮叮”的聲音,天師道劍士們手持的精鋼寶劍,本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但在劉裕的斬龍大刀面前,如同枯柴干草一般,碰之即折。
刀劍相擊,本身硬度是一方面,但是相擊那一瞬間的力量,速度,包括持刀者的堅定果決程度,決定了每一次相擊的結(jié)果,這些本來堅定沉著的天師道劍士們,這會兒卻是在微微地發(fā)抖,手稍稍一軟,則會連劍帶臂,都給斬龍刀生生砍斷,碎成幾截,落在河上,緊接著,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fā)出多久,就會給劉裕繼而的一刀,斷頭殘軀,徹底沒了命。
我自橫刀向天傲
劉裕的心中,殺意如鐵,這種感覺,多年沒有了,在洛澗,在淝水,那些個寒冷的冰夜之中,自己一往無前,橫掃百萬敵軍如卷席的感覺,再度降臨,他不用擔(dān)心身后,不用考慮兩側(cè),甚至不用去看面前的每一個敵軍的臉,幾乎是憑著野獸般的本事,向著每一個接近自己的人,揮動著大刀。
鮮血,內(nèi)臟殘片,腦漿,伴隨著冷冷的河水,不停地濺在劉裕的身上,偶爾,還會有一些刀劍偷襲,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些淺淺劍痕的感覺,若是換了平時,這每一次利刃傷身,都會讓他有切膚之痛,即使是鋼筋鐵骨,也難免會為之一滯。
但是現(xiàn)在,每一下刀傷劍痕,就象是給北風(fēng)吹了一下而已,非但不會讓他的動作慢上半分,甚至反而會讓他的動作更加敏捷,幅度更大,那血腥的味道,以及敵人臨死前的慘叫聲,更是讓他無比地興奮,殺戮的快感,混合著空氣中咸腥的味道,讓劉裕無比地興奮。
徐道覆緊緊地咬著嘴唇,本來想要撲上前去的他,這會兒卻是站在了陣后的小崗之上,看著劉裕如同嗜血的魔鬼一樣,在那里放手大殺,這會兒的劉裕,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任何的格擋動作,甚至也不避那從四面八方攻來的刀槍劍戟,每刀揮出,便是帶走一命,而且是四分五裂,死無全尸的那種,場面極度的血腥和暴力,他的身上開始不停地多出傷痕,破甲傷身,甚至有一槍,狠狠地在他的背上扎了個血洞,可他仿佛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反手一刀,就把這個槍手的腦袋從脖子上分了家,甚至身上還掛著那桿槍頭,就繼續(xù)向前殺戮下一個目標(biāo)了。
盧循喃喃地說道:“他不是人,他是鬼,他真的是鬼!”劉毅抄起了剛才手中的大弓,想要再次搭箭上弦,可是他的手,抖得厲害,幾乎已經(jīng)抓住了箭囊里的一桿長箭,卻是中邪一般,怎么也抽不出來,似乎這小小的羽箭,重逾千斤!
連身經(jīng)百戰(zhàn),sharen如麻的劉毅都給嚇得幾乎連個新兵都不如了,更不用說其他的天師道弟子,數(shù)千站在堤岸之上,就在一刻鐘之前還想爭先恐后地沖進(jìn)河中收割劉裕首級的天師道弟子們,這會兒仿佛全都石化了,手持刀劍槍槊,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向前哪怕是半步,甚至,他們握著武器的手,都在顫抖,這些幾個月來在吳地八郡縱橫千里,sharen如麻的狠角色們,這些狂熱的天師道信徒,相信為神教戰(zhàn)死可以長生不滅的信眾們,居然
獨驅(qū)千人戰(zhàn)神現(xiàn)
劉裕的話音剛落,猛地一擲,這把刀,如同流星一樣,直奔劉毅而去,甚至速度比飛箭都不遑多讓,劉毅的身體如彈簧一樣地側(cè)躍,一個懶驢打滾,就翻到了地上,這一刀,相隔百步之遠(yuǎn),居然也有如此威勢,甚至在帶飛劉毅包頭巾的同時,狠狠地扎進(jìn)了在他身后的一個護(hù)衛(wèi)的心口,一刀斃命!
徐道覆咬了咬牙,一把抄起了大棒,大吼道:“劉裕休狂,吃我…………”
他的話音還沒落,巨大的驚訝就停留在了他的臉上,因為,在劉裕的身后,烏河的對岸,三里之外的密林之處,一輛瘋狂奔馳的戰(zhàn)車,沖林而出,劉敬宣那金鋼般的身軀,獨立車頭,他已經(jīng)是整個人站起來,御韁搖鞭,身后是源源不斷的騎兵,從林中殺出,劉敬宣那獅子般的吼聲,在整個戰(zhàn)場上回蕩:“寄奴休慌,阿壽來也!”
徐道覆恨恨地跺了一下腳,他對著前方數(shù)千弟子們吼道:“神教道友,分散撤離,跑吧!”
他的話都沒說完,帶頭就跑,把手中那柄大錘往身邊的兩個親衛(wèi)懷中一丟,巨大的身軀如小山一般就向著烏莊方向奔去,三個不知所已,還愣在原地,擋住了徐道覆回路的軍士,給他狠狠地撞開,跌到了地上。
盧循大叫一聲:“三弟,等等我!”他轉(zhuǎn)身也跟著跑去,一下子跳上了身后的那輛戰(zhàn)車,而幾乎與此同時,徐道覆也跳上了駕駛的御手位置,而劉毅則跟盧循同時跳上了車廂之中,隨著徐道覆的暴喝聲,大車掉頭就向著烏莊的方向馳去,煙塵滾滾,把身后如夢初醒,也跟著潮水般向著烏莊奔去的天師道眾們,淹沒在了一片煙塵之中。
劉裕厲聲吼道:“賊人休要逃跑,回來,繼續(xù)打?。 ?/p>
他一邊說著,一邊雙腿開始全力奔行,如同風(fēng)火輪一般,帶起沖天的煙塵,在他的面前,剛才還擁擠布陣,槍林劍海般的天師道徒們,這會兒已經(jīng)沒有一個還正面向他了,他們?nèi)缤欢讯咽荏@的牛羊,躲避著天敵的追捕,沒有指揮,漫無目的,一窩蜂也似地,向著烏莊之中涌去。
劉裕的手中斬龍刀連連揮擊,眼前一個個擋在他身前,跑得沒他快的賊人們,紛紛撲倒在他的刀下,他甚至都沒功夫去給那些一刀未死,還在地上打滾的賊人們補上一刀,結(jié)果性命,在他的眼中,只有那輛四馬驅(qū)動的戰(zhàn)車,那輛正在向烏莊的莊內(nèi)奔去,載著徐道覆,盧循,還有那個暗箭偷襲自己的神秘黑袍人的戰(zhàn)車,才是他唯一的目標(biāo),一如當(dāng)年的淝水之戰(zhàn),只有苻堅,才是自己要追殺的獵物,余者,皆浮云飛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