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僧施的臉色慘白,手還在發著抖,跌坐在離郗恢十余步的草叢之中,而一把沾滿了他父親鮮血的長劍,正握在他的手中,他的耳邊仍然回蕩著父親臨死前的最后一句話:“居然是你!”
桓振指揮著打扮成荊奚一帶山中蠻族的手下們,迅速地去翻郗恢和他戰死的三個兒子,幾十名部曲身上的衣物,把所有的錢財,輜重取走,做出一副搶劫sharen的現場,而他站在郗恢的尸身面前,舉起了手中的大戟,就要取下首級。
郗僧施突然大叫起來:“休要動我爹的尸身!”
桓振冷笑著一戟揮下,郗恢的腦袋就跟脖子分了家,而血淋淋的首級,也給他提到了手中:“郗僧施,你裝什么裝啊,你向我們出賣了你爹,更是親手殺了你爹,這會兒倒要留他全尸了?沒你爹的首級,我們還怎么向主公交代啊!”
郗僧施的嘴唇哆嗦著,跪倒在地,放聲大哭。桓振冷冷地一揮手:“這次留你一命,就是因為你朋友的拜托,不然依我的個性,連你一塊兒殺了,郗僧施,你好自為之,以后不要跟我們桓家作對,要不然,你爹的下場,就是你的明天!”
他說著,扛著大戟,提頭而去,而荊州部曲們也都歡天喜地地大包小包拿著搶來的錢財珍寶,跟在其后,只一眨眼間,這幾百名剛剛sharen越貨的家伙,就消失在了茫茫的草叢之中,渡口十余條船只連同著鞘公的尸體,在河面上打轉,岸上幾十具尸體散布得到處都是,烏鴉的叫聲在空中響起,只剩下郗僧施一人,身處在這修羅場之中。
突然,郗僧施跟發了羊癲瘋一樣,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劇烈地嘔吐起來,他的手,深深地抓進了泥土之中,這個文弱無力的書生,突然如同練了九陰白骨爪一樣,即使是這土石混合的地面,也給讓抓地三分,弄出一道道的痕跡,觸目驚心。
一個青色的小藥瓶,丟在了郗僧施的身邊,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郗僧施一把搶過了小瓶,甚至都等不及去拔那個瓶塞,直接一口就咬碎了細細的瓶口,一顆粉色的藥刃,滾進了他的嘴里,入口即化為瓊漿,灌進腹中,他閉上了眼睛,一下子翻過身,正面躺著,嘴角邊給瓶子碎片劃破的地方,鮮血長流,讓他身上兩三處的刀劍傷痕,都為之失色,劉毅的聲音冷冷地在他身邊響起:“想不到真正能控制一個世家子弟,讓他象條狗一樣能殺掉自己親生父親的最好手段,居然是這小小的藥丸,也難怪組織一直不讓四方鎮守碰這玩意啊。”
玄武教徒套路深
郗僧施掙扎著撐開了眼簾,看著站在他的身邊,神色復雜的劉毅:“你,你是北府軍的劉毅,我,我見過你…………”
劉毅蹲了下來,看著郗僧施的眼中,冷芒一閃:“這藥是組織給我的,讓我來救你,郗公子,恭喜你,今天你能活下來,你爹和你伯父的爵位會被你繼承,不過你記住,只要你還需要這解藥一天,你就是組織的人,也許,以后我們會成為朋友!”
郗僧施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我現在寧可想要死,若不是這五石散發作起來,如萬蟻噬心,我,我又怎么會親手,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他說到這里,已經淚流成河。
劉毅微微一笑:“只要活下來,就有機會,也許,我能幫你找到徹底根治的解藥,不再受制于人,不過,現在你得好好活下去,魏詠之已經察覺到不對,馬上就要追過來了,你是這次襲擊中唯一的幸存者,應該知道該怎么說,等你處理完你家的后事,我會來找你的,記住,我們是朋友,有沒有組織,都是朋友!”
他說著,站起身,幾個縱落,就沒入了草叢之中,當他的身形出現在渡口側面的一座荒丘時,渡口的另一邊傳來了魏詠之的驚呼聲:“糟糕,我們來晚了,趕快搜索,有沒有幸存者!”
劉毅輕輕地嘆了口氣,身后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怎么了,希樂,看到郗僧施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害怕我們的手段了?”
劉毅轉過身,看著如同鬼魅一樣站在自己身后的玄武,恭聲道:“這些手段真的是太有效了,能讓這些世家子弟們一個個都俯首聽命,以前我只以為組織控制各大世家的手段不過是那些田契和莊客,現在才知道,這藥物的控制,才是最厲害的。”
玄武冷冷地說道:“所以我們黑手黨有過祖訓,四方鎮守絕不可以沾染五石散,就是要避免受制于人,染上這東西的人,也是意志薄弱之輩,絕不可能成事,你要記住這點,哪怕是傷痛難忍,也不要碰這玩意。”
劉毅的眉頭一皺:“可是,以前謝安是玄武的時候,好像也沒少抽那五石散吧,還有前任青龍,總是吞云吐霧的。”
玄武嘆了口氣:“先玄武大人并不是真的服食五石散,而是做給外人看的,其他他吸的不過是普通的粉末,而那些煙霧,也是通過吐納之術產生的真氣,并非五石行散。至于郗超,他是因為給黑火焚燒之后,全身皮膚潰爛難愈,疼得受不了才會以五石散鎮痛。不過我看他也是腦子抽這些東西抽壞掉了,要不然怎么會生出叛我組織之心,最后給劉裕所殺呢?希樂,你要以郗超為戒,一不可服散,二不可叛黨啊!”
劉毅點了點頭:“弟子謹記于心。不過,上次師父所說的那青龍之位…………”
玄武搖了搖頭:“此事不要再提了,為師盡力了,本以為十拿九穩,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青龍指定的繼承人,他手上有郗超的田契和遺命,而且其身份讓我們無法拒絕,所以,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不過,四方鎮守的位置總有空缺的時候,你還年輕,三十多歲,有的是機會,想我接任這位置時,已近知天命之年,你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劉毅勾了勾嘴角:“弟子也是想早點加入鎮守之職,為師父分憂啊,要是黑手黨的大事,有我們聯手表決,則可立于不敗之地,這樣也有助于為師父一殿鴻圖啊。”
玄武嘆了口氣:“現在組織面臨的壓力很大,內戰雖然已經爆發,但并不一定會照我們預想的發展,最大的意外,就是劉裕居然會想到勾結郗家這些世家,跟我們全面對抗,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你的這個老戰友啊。”
劉毅冷笑道:“只要組織不把他放出來,他給關在天牢里,又能掀起什么浪?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涉及弒君這樣的大罪,居然也就這樣說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