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低語間,突然,一陣戟風襲來,伴隨著何無忌的怒吼:“賊人受死!”
劉裕的臉色一變,舉刀一格,只聽“當”地一聲,側面沖出來的一人,與之刀戟相交,各退出兩步之多,激烈的罡風一陣飄搖,把面前的煙塵吹開幾步,可以讓人看清十步之內的情況,只見何無忌汗透重甲,頭盔不翼而飛,幾綹亂發狠狠地貼在腦門上,看到面前是劉裕和檀憑之,才反映了過來:“怎么是你們?”
劉裕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是不是桓振下馬偷襲你了?”
何無忌點了點頭:“我看到有馬在前面,就攻了過來,眼見另一人在馬的另一側也在攻擊,以為是寄奴你呢,就沒防備,沒想到這廝竟然在后面偷襲我,要不是我發力大了點前沖了一步,只怕后腦就會給他打到了,直接就會沒命。奶奶的,我以為荊州這些軍將都是些好漢,沒想到還有這暗中偷襲的小人!”
劉裕搖了搖頭:“兵以詐力,詭道也,桓振藏身煙塵之中就是要用各種伎倆偷襲我們,如果沒有機會就會跑遠,看來我們得另想辦法,在這煙塵之中跟他打,沒有優勢?!?/p>
何無忌點了點頭:“你說,怎么辦吧!”
桓振騎在馬上,伏于馬背,烏云駒的嘴里銜著枚,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與它的主人一樣,屏息凝氣,貼著墻邊緩行,他的臉上戴了一副透明琉璃做的綠色晶鏡,風沙被晶鏡所隔,進不了他的眼睛,而外面的一切,卻是清清楚楚,二十步之外,洞悉可見,就是靠了這個古代防風眼鏡,他才能在這風塵之中,獲得極大的視線優勢。
三十余步外,劉裕等三人的身影清晰可見,而他們的聲音也順風而來,只怕到檀憑之大聲道:“寄奴哥,這樣打可不是辦法,桓振有馬跑的快,我們分頭合圍會給各個擊破,一旦合擊他又會跑掉,怎么辦?”
何無忌叫道:“你不是還有箭嗎,看到了就用弓箭射他的逃路,讓他不敢回頭,給我和寄奴上去近戰的機會?!?/p>
劉裕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可,我們低估了桓振,他在這里就是吸引我們的,阿壽撐不了太久,現在我們回去,以四對三,打那三個,盡快解決掉他們,就剩一個桓振,也不會有什么作為的?!?/p>
何無忌哈哈一笑:“好主意,他要跑就讓他慢慢跑,現在胡藩已經掛了,我們四打四也不吃虧,以四對三,才是上策?!?/p>
劉裕轉身就向著煙塵外沖去:“你們先跑,我在后面斷后,萬一桓振沖出來了,我來抵擋,瓶子,繞到側面去,剩最后那箭先干掉一個,然后換雙刀上去近戰,無忌,你和阿壽擋住正面,我從左邊繞到側后,兩面夾擊!”
何無忌和檀憑之的身形,也很快從兩個另外的方向奔走不見,桓振心中暗道:“好小子,劉裕,你居然敢這樣扔下我,難道,你真的以為你連馬都沒有,能一個人擋得住我的突刺嗎?”
他心念所動,看向了劉裕奔跑的方向,明顯是向側翼進行迂回,應該真是如他所說,是繞到正面打斗的那些人的后方,前后夾擊,以四對三,優勢就會轉到劉裕這一邊。
桓振心中一動,暗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劉裕雖然勇武,但剛才為了救人而中箭,戰力有所損傷,再說我烏云駒日行千里,是天下頂尖的寶馬,配合以我桓家祖傳的閃電霸王突,即使不能一擊得手,也可以迅速地沖過脫離接觸,只要不給劉裕纏上近身打斗的機會,我起碼立于不敗之地,只要絆住劉裕,正面那三對三,檀憑之只有一箭,劉敬宣身負重創,何無忌也是連番惡斗,氣力早已不濟,我方三人可都是生力軍,應該能占上風,至不濟,也可以絆住他們,使之不能來援劉裕,如此一來,擊殺劉裕的大功,不就落到我桓振頭上了嗎?一旦這次得手,那荊州
烈日閃電霸王突
桓振一馬當先,鉆出了煙塵之中,看臺之上爆發出了一陣驚呼,只在三四步的時間,他的這匹烏云駒就從緩步慢走的狀態,加速到了全速奔馳,幾乎只是一躍之間,戰馬就奮蹄如飛,腿上,肩上的肌肉,隨著四蹄的發力,而不停地鼓脹著,抖動著,即使是身上的馬甲,也無法掩飾這勁暴的肌肉線條,美到了極點。
可是比這肌肉線條更秀的,卻是那閃電般的速度,四蹄飛舞,如同風車一樣地旋轉,而這下帶起的煙塵,甚至都不及上升到掩蓋住這匹神駒,就給戰馬一個加速,遠遠地甩在了身后,一股煙柱,幾乎是在烏云駒的背后,拔地而起,仿佛廣廈新建而成。
而站在馬上的騎士,如同天神下凡,右臂緊緊地夾著一桿四丈多長的騎槊,槊桿之上,紋著七枚烈日,一道閃電自下方穿過,閃閃發光,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槊身如同一桿發亮的寶物,亮瞎人眼,而馬上的騎手,這會兒已經把外面披著的戰袍給掀開,精甲曜日,這一身黑色的玄甲,又如同地獄的死神,配合著他那惡鬼面當,如果在戰場之上的敵人看見,會瞬間感受到絕望,失去所有的勇氣。
看臺上眾人的驚呼之聲還沒來得及喊出,這一人一馬,就已經沖出二十余步遠,把身后的煙塵,遠遠地拋棄,桓振已經人馬合一,站在那馬蹬之上,緊夾烈日閃電槊,對著不到二十步外的劉裕,就直沖過來,而他的呼嘯之聲讓整個兩萬多人的戲馬臺上,所有的觀眾都聽得清清楚楚:“劉裕,拿命來!”
黑手黨小棚之中,四位一向如泰山崩前也面不改色的四方鎮守,也不自禁地跟所有看臺上的觀眾一樣,全都站了起來,白虎睜大了眼睛:“這突擊,這馬術,大晉居然有這樣的騎將!”
玄武緊緊地咬著嘴唇:“都說北方胡騎的騎術無雙,想不到,荊州軍中居然也有此等厲害角色,我們也許,也許都低估桓振了!”
朱雀的眼珠子都不動了:“桓振的武藝,居然已經超過了其以勇名震驚天下的父親,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青龍長舒了一口氣:“想當年桓溫北伐,桓石虔曾經和慕容垂交過手,而更早時的關中之戰中,桓石虔也曾經跟號稱勇武無敵的前秦暴君苻生大戰一百多回合,想必其見識過北方兩大高手的絕世武藝,跟家傳的槊法相結合,全用來栽培自己的這個兒子了。我們以前只聽說桓振橫行霸道,欺男占女,是個惡少,卻不知道,他的武藝,已經幾乎修煉到了天下無敵的境界了?!?/p>
“桓振之前所有的誘敵,隱身,偷襲,都是為了欺騙北府眾將,讓他們以為自己不敢正面對抗,卻不曾想到,這烈日閃電突,才是他絕命的殺招,劉裕啊劉裕,面對如此厲害的突刺,你能躲過去嗎?”
劉裕在全場的驚呼與尖叫聲中,緩緩地轉過了身,就在桓振啟動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那強烈的殺氣和火山爆發般的力量和速度,但是,經歷過了無數的戰斗與搏殺,經歷過了與北方最強騎兵一次次的對抗,尤其是五橋澤之戰時,與慕容鳳的驚世決斗,桓振的這一突,已經無法再讓他的心亂上半分了,料敵以寬,從一開始,他就把桓振看成了與慕容鳳同等級別的絕代高手,而所有的計劃,都是以慕容鳳為假想敵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