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笑著搖了搖頭:“我的劉阿干是何等樣人,這種手段怎么可能用來對付你呢?就算我想你留下,也是想你真心留下來,而不是用這種辦法,不然你人在心不在,又有何用?于私來說,我也希望你們夫婦能暫時為我再拖延一段時間,雖然我這回打擊了慕容永,看似為慕容垂緩解了壓力,但是他是精明的人,會警惕我的實力,一旦我對賀蘭部下手,我想慕容垂是會從我背后給我一擊的。”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是你要留我的原因吧,理由倒是很好,阿蘭懷孕產(chǎn)子,形同人質(zhì),慕容垂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兵的。半年以后,你在草原上只怕已經(jīng)地位鞏固,即使是慕容垂,也輕易奈何你不得了。我的阿干,你可真是算無遺策啊。”
拓跋珪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芒:“咱們兄弟,是互相合作,各取所需的,我現(xiàn)在就是讓你走,現(xiàn)在蘭公主這個樣子,怕是你也無法護她母子周全,再說了,這次的事情,背后恐怕還有你們晉國的陰謀,賀蘭部里我的眼線說,最近賀蘭訥和一些漢人模樣的人有秘密的來往,只怕,是沖著你來的。”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此話可是當真?”
拓跋珪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阿干了,可能有件事你不知道,在晉國的內(nèi)部,有一個秘密的組織,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但是晉國真正的權(quán)力,卻是掌握在這個組織的手中。”
劉裕的心中一動,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真相也許離自己不遠了,甚至自己面前的這頭草原狼,可能知道一些自己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他按捺著心中的強烈沖動,平靜地說道:“這又不奇怪,大晉自南渡以來,一直是虛君實權(quán),大權(quán)由高門世家所掌握,你說的這個組織,只怕就是我們大晉世家的一些私下聚會,商量國事吧。”
拓跋珪搖了搖頭:“如果是商量國事,在朝堂之上就行了,我說的這個組織,是沒有人知道他們存在的,但他們可以決定天下大事,決定皇帝的廢立,決定北伐的戰(zhàn)守,決定朝廷的人事,甚至,可以私下秘密跟北方胡人國家接觸,交易。這些事情,怕是不可能在你們的朝堂之上討論吧。”
劉裕沉聲道:“你是草原人,以前也只是在慕容垂的身邊呆過一陣子,怎么會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難不成他們還會找上你?”
拓跋珪微微一笑:“讓你說對了,這個組織的一個巨頭,甚至可以說是首領(lǐng),正是我的老師,他的名字,叫青龍。”
劉裕喃喃地說道:“青龍?青龍?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拓跋珪正色道:“你們漢人,是以四方鎮(zhèn)守來命名,有青龍必然還會有白虎,朱雀,玄武。自我給遷到長安之后,這個青龍就秘密地接觸了我,教我漢人的權(quán)謀,兵法,韜略,教我各種易容,刺殺,防間之術(shù)。越是跟他接觸得多,越是知道他的可怕,甚至連讓我跟著慕容垂,都是他的安排,我還知道,他跟慕容垂也秘密地有聯(lián)系,共同謀劃了天下大亂之事。”
劉裕訝道:“跟慕容垂私下聯(lián)系的是謝家,難道,謝相公大人就是那個青龍嗎?”
拓跋珪微微一愣:“你說謝家跟慕容垂有聯(lián)系?當真?”
劉裕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那還是君川之戰(zhàn)前一年,北府軍剛組建的事,我在北府軍中接到的
青龍之外有他人
劉裕心中感嘆,這拓跋珪當真是沒有任何敬畏的人,沒有任何不敢做的事,親娘可以拋棄,愛妻可以任人蹂躪,恩師可以說殺就殺,就算是他的父親,如果對他構(gòu)成了威脅,想必也是殺起來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大概能讓他有所顧忌的,也只有那草原上的天神了,而且這個顧忌,也絕不是他本人真的相信有天神,而是因為他的部下,子民們相信,所以他不得不做做樣子,以迎合他們而已。
至于自己與他結(jié)為阿干,立下誓言,本意是要用這天神的信仰來約束這拓跋珪,但現(xiàn)在看起來,是否真能奏效,也要打個問號了,自己就這樣一步步地看著這頭草原蒼狼一步步地走上權(quán)力的巔峰,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劉裕的心中雖然五味雜陳,但是臉上卻是神色不改,他點了點頭:“這人確實是玩轉(zhuǎn)天下的陰謀家,連謝相公都給他算計到了,我現(xiàn)在挺好奇,你是怎么能殺到他的?他的真正身份又是誰?”
拓跋珪微微一笑:“他以為可以控制我,以為我需要借助獨孤部的力量復國,而我離開獨孤部,需要軍隊,兵馬,更需要他提供的那些軍械盔甲,所以他很確定,在我得到這些東西之前,是不會對他下手的。可是他漏算了一點,那就是我在這草原上的人望,或者說,是我拓跋氏一族幾百年來的赫赫威名,即使我一無所有,也不乏勇士來投,而在我看來,人才是最堅固的后盾,勝過一切冰冷的武器與堅固的盔甲。”
劉裕笑了起來:“所以,你讓你的那些勇士,在半路伏擊了這個青龍,取了他的性命?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他會這么容易讓你殺掉。”
拓跋珪也跟著笑了起來:“其實我也有點不太相信這樣容易就得手了,但事實上,自從那次我出手之后,就再也沒有什么陰謀勢力來對付我了,以我對青龍的了解,如果他還活著,是絕不可能放過我的。”
劉裕的眉頭一皺,說道:“這么說來,你也沒有見過青龍的尸體了?”
拓跋珪搖了搖頭:“我沒有親自去殺,但我相信我的兄弟他,是不會失手,也不會弄錯人的,他也從不會以真面目示我,就算是謝安本人,我也沒有見過,更談不上認識,最后我看到的首級,是一個一臉陰沉的老者,至于是誰,恐怕是個永遠的謎了。”
劉裕的心中有一點失望,嘆了口氣:“那你對這個青龍所在的什么神秘組織,還有他的其他陰謀家同伙,又有什么了解呢?”
拓跋珪平靜地說道:“知道的很少,他只是偶爾向我透露過有這么一個組織的存在,說從西晉開始,這個組織就存在了,而東晉的建立,也是這個組織之功,他們永遠隱藏在陰影之中,操縱天下格局,目的是維護世家的利益,他只是首領(lǐng)之一,還有其他幾個同伙,大家平時是各行其事,只有遇到重大事件時,才會在一起協(xié)商解決,比如謝家組建北府軍,本是多數(shù)人反對,但謝安執(zhí)意要進行,他們也只能暫時讓步,但到了謝家想通過北府軍而一家獨大,踢掉其他幾家時,他們就會聯(lián)手阻止。”
劉裕睜大了眼睛:“這么說,謝相公也這個神秘組織的一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