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伊嘆了口氣:“玄帥,壽春城就是給這個慕容蘭出賣而陷落的,慕容垂已經(jīng)背叛了我們,背叛了你,他看秦軍勢大,恐怕是轉(zhuǎn)而想先讓秦國吞并我大晉,再圖割據(jù)一方,現(xiàn)在我們絕對不能再對這個慕容垂抱有希望了。”
謝玄正色道:“不,如果慕容垂真的轉(zhuǎn)投苻堅,他是不會派慕容蘭來作副使的,朱序跟我們密談這么久,慕容蘭卻在那邊跟劉裕一直獨處,這顯然是不起監(jiān)督之則,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慕容蘭應(yīng)該也跟劉裕說了同樣的話,兩家是不謀而合,足見慕容垂和朱序都是同樣的目的。”
謝琰搖了搖頭:“難道他們就不會合謀來賺我們嗎?先不說慕容垂,就是這個朱序,他已經(jīng)不再是我晉國臣子,而是叛變投秦的降將。他口口聲聲說要為我大晉考慮,但有這個來我們大營的機(jī)會,為何不就此回歸呢?”
謝玄笑道:“朱序的家人都在北方,要是這時候回歸,那不是害了那些家人嗎?再說了,朱序這次來是向我們通報了苻堅親臨的絕密消息,只要這個消息是真的,那他就是站在我們這一邊。”
謝石勾了勾嘴角:“若是苻堅親臨,那秦軍士氣高漲,后面的援軍也會加速集結(jié),我們?nèi)f萬不可聽那朱序的話,主動出擊,要想辦法撤回廣陵。這里離壽春太近,秦軍的補(bǔ)給可以走水路,非常方便,對我們是太不利了。”
桓伊點了點頭:“是的,壽春已失,若是歷陽再有什么意外,那不僅是秦軍可以打通兩大戰(zhàn)區(qū)的聯(lián)系,我們大晉的荊州與揚(yáng)州的聯(lián)系都要中斷了。在這個地方打太吃虧,不如我?guī)П貧v陽,再請桓沖發(fā)五萬荊州兵馬助守,你們北府軍可以守廣陵,也可以干脆直接過江。如此避開秦軍的鋒銳,方為良圖。”
謝玄不動聲色,看著一直低頭不語的謝琰,說道:“謝左帥又有何意見呢?”
謝琰抬起了頭,表情變得堅毅起來:“如果朱序的說法是真的,那我們?nèi)f萬不能退,他說的對,秦主親臨前線,將士的士氣高漲,我軍若是再示弱,那他們的氣勢會更高,加上他們的兵力遠(yuǎn)遠(yuǎn)遠(yuǎn)高過我軍,一旦我軍退守歷陽,廣陵等地,他們一定會以優(yōu)勢兵力圍攻的,到了這時候,我軍各自為戰(zhàn),被動挨打,就真的連一點勝機(jī)也沒有了。”
謝石搖了搖頭:“不至于吧,我們南方的軍隊善于守城,不利于野戰(zhàn),這是世人所知的道理,歷來北軍攻南,都往往受挫于堅城之下,時間一長,就會水土不服,爆發(fā)疫病,最后不得不撤軍。這次我看也不會有什么不同。”
謝琰嘆了口氣:“這次不同以往,苻秦的百萬大軍里,有數(shù)十萬漢人軍隊,他們可沒有什么水土不服,打野戰(zhàn)時他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要是圍城攻城,那可就厲害了。本來這些人身為漢人,為秦國出力會有些不情愿,但如果苻堅親臨,我軍退縮,那他們這些漢人就會以為苻堅才是真命天子,從此會全力為苻堅效命。”
“到了那時候,我軍守城守不住,野戰(zhàn)打不過,兵力又分散,難以集中,可就真的是陷入絕境了。再說了,荊州那里的壓力同樣非常大,秦軍可以抽調(diào)慕容垂的三萬軍隊還可以有兵力優(yōu)勢,桓沖卻是連抽出三千人都非常勉強(qiáng),真要退保歷陽,只怕荊州那邊是調(diào)不過來一兵一卒的。”
說到這里,謝琰深吸了一口氣:“所以,致勝之機(jī)只有一個,那就是趁著苻堅到了前線,他們的指揮會出現(xiàn)暫時的混亂,苻堅本人并不是很懂軍事,但既然來了,那善于打仗的苻融只能暫時交出指揮權(quán),這就是我們的好機(jī)會。只要抓住時機(jī),與之決戰(zhàn),勝則可一舉破秦,即使失敗,也可以收拾殘軍,退保建康。總比這樣一戰(zhàn)不打就退要強(qiáng)上百倍。”
謝玄點了點頭,長身而起,沉聲道:“我意已決,速派得力細(xì)作去秦營打探苻堅是否來了前線,若果真如此,各軍作好出營決戰(zhàn)準(zhǔn)備,此戰(zhàn),定天下!”
昔年秘事終坦陳
校場之上,空空蕩蕩,劉裕面沉如水,看著對面的慕容蘭,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貌美如花的絕色美人,雖然扎了一個高馬尾,但是頭發(fā)已經(jīng)編成了一條條的小辮子,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冷笑道:“你可終于能做回自己了,和一個胡人女子一樣,這兩年在我們大晉,可給你悶壞了吧。”
慕容蘭平靜地回道:“是漢人裝扮也好,胡人裝扮也罷,我慕容蘭就是慕容蘭,不會有什么變化的。倒是你,把這胡漢之分看得太重了。”
劉裕冷冷地說道:“要我學(xué)著胡人一樣穿衣吃飯,不如殺了我好了。”
慕容蘭微微一笑:“哎呦,我的劉大英雄,上次去那丁零翟部接頭的時候,你不也是一身羊皮襖子,當(dāng)了半個月的胡人么。為了讓自己更象胡人,你還吃了半個月的羊肉呢,也沒見你不活啊。”
劉裕微微一愣,轉(zhuǎn)而惱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慕容蘭笑著一撩額前的秀發(fā):“你難道忘了么,我跟你那未婚妻可是閨中蜜友啊。可笑你這頭笨牛,那時候還吃我跟王妙音的醋,這么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滿心滿腦只有你的影子,又怎么可能會對別的男人有意?”
劉裕的心中一陣狂喜,這大概是他得知慕容蘭女兒身份之后最高興的一件事了,不過他仍然板著臉,冷冷地說道:“我跟妙音的事情,以后就不勞你多費心了。漢胡不兩立,這就是我劉裕的原則,尤其是在這次給你坑了一家伙之后,我對你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也不復(fù)存在了。這次就算我可以從大局出發(fā),勉強(qiáng)不跟你計較上回的事,但也不可能再把你當(dāng)成自己人。最多只是暫時基于同樣的利益上的一時合作,慕容蘭,我希望你明白以后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
慕容蘭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你以為我這次來是為什么呢?專門向你道歉?乞求你的原諒嗎?劉裕,你當(dāng)我慕容蘭是什么人,三歲小孩子嗎?我告訴你,我是慕容家最優(yōu)秀的殺手,最好的密探,我的命是慕容家的,主公要我做什么,我就會去做什么,不會后悔,不會猶豫,更不會心存愧疚。上次在壽春,那個晚上我說的清楚,因為我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過程中,傷害到了你,畢竟跟你相處了這么久,得到了你的信任,所以我愿意為了這個信任而償命,但當(dāng)你選擇了放棄,那我就不虧欠你什么了。報仇的機(jī)會,我只會給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