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久久,才長舒一口氣:“我劉裕并不是謝家的人啊,為什么謝家的這個烏衣之會,要我參加呢?”
王妙音笑道:“你先別管這個資格問題,只說你想不想參會。”
劉??嘈χ鴵u了搖頭:“妙音,我大字不識幾個,吟詩作賦更是半點不會,你要我去參加這個文人之會,不是讓我丟人現眼嘛。”
王妙音紅袖輕掩櫻口,格格嬌笑起來:“想不到劉大哥不肯參會,是因為怕丟人啊?!?/p>
劉裕的臉微微一紅:“怎么,看我五大三粗的,難道就以為我沒心沒肺?我就是再沒腦子,也知道自己長處在哪里,短處在哪里。謝家子侄都是名士風流人物,出口成章的那種,你要我這個粗野軍漢去參加,我丟人不丟人另說,你就不怕降低了你們謝家的烏衣大會的檔次,讓人笑話嗎?”
王妙音笑道:“誰會笑話你?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了,以后,以后可能也會是謝家之人,參加這個烏衣會,不過是為了結識謝家中人罷了,放心,劉大哥,這回沒人會真正出題考你的。你的才能在戰場之上,而不是舞文弄墨,就象玄帥也不可能下場跟你比武吧。”
劉裕心念一轉,這話也有道理,也許自己真的是多慮了,看來謝家確實有意以后把自己招進家里為婿,這次只怕多半是為了把自己正式介紹給謝氏一族,也向其他家族表明,劉裕以后會為謝家效力。
劉穆之的話在劉裕的耳邊回蕩著,他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意思,如果以后自己想真正地建立功業,那只怕早晚還是得獨立,至于現在,要不要借助謝家的力量,已經成為擺在自己面前的一個現實問題。
劉裕一時間陷入了沉吟,王妙音見他久未開口,輕輕地嘆了口氣:“劉大哥,你是不是不太想借助謝家的力量,作為軍中升遷的便途呢?”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恢復了平靜,笑道:“還是妙音你了解我,玄帥,還有相公大人對我有大恩,我這條命都是他們救的,以死回報都是應該。但是,我還是希望我的事業,我的人生,能由我自己打拼,掌握,我不想歷史上留下的,是謝家外孫女婿劉裕!”
穆之亦與烏衣會
王妙音凝眸于劉裕的臉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眼睛,平靜地說道:“劉大哥,我覺得有件事情你必須要弄清楚,這次烏衣之會,并不是讓你加入謝家。就算我們以后能成為夫妻,也是因為我們之間的愛情,而不是謝家用一個女兒來拉攏你。再說了,我只是謝家的外孫女,嚴格來說,并不算謝家的人,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劉裕正色道:“我沒有說我是入贅謝家,但是我一個外人加入了謝家子弟才能參加的這個烏衣之會,那別人只會說我劉裕是要攀附謝家的權勢,我這一生的奮斗,還有什么意義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原來劉大哥你擔心的是這個啊,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想的,這次受到邀請的外姓人,除了你以外,還有你說的那個死胖子?!?/p>
劉裕的雙眼一亮,閃過一絲驚異:“什么?死胖子也要去?”
劉穆之的笑聲從門外響起:“是啊,你能去,我為啥不能去呢?”
隨著這聲大笑,劉穆之那寬肥的身影從門口出現,劉裕的眉頭一皺:“你這死胖子又偷聽!”其實他剛才就知道有人在門外,所以跟王妙音說話時也是有所保留,更是不敢有半點親昵的舉動。
劉穆之走到了劉裕的面前,先是對著王妙音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后拉過了一個坐墩,就這樣坐在了劉裕的面前,正色道:“這里現在沒有外人了,咱們可以放開來說。謝家的烏衣之會,并不只是謝家子侄的事,他們所看中的人,也會邀請與會,不止你我,象劉牢之已經參加了多次。這次如果劉敬宣不受傷的話,也會參加此次烏衣之游。”
劉裕嘆了口氣:“說來說去,不都是謝家看中的人才會邀請與會么。參加了這個會,就是謝家的人了,以后謝家會一路扶持,對不對?”
劉穆之微微一笑:“那寄奴你覺得你這回從軍,得到了玄帥的什么特別關照嗎?”
劉裕沉吟了一下,仔細想了想,除了接到去北方接頭的任務外,還真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照。他勾了勾嘴角:“這倒是沒有?!?/p>
劉穆之點了點頭:“這就是了,謝家雖然看重你,但不會給你特意地破格提拔,因為這不符合軍中的規矩,你還是要靠自己的雙手打拼,而且,你的未來是在軍旅之中,這就決定了你每天交往和相處的,是軍中的這些漢子,而不是那些高門世家。謝家能給你提供的,無非也只是你立了功后的正常提升罷了,至少,能保證你不會立了功后還給刁氏兄弟這樣的人打壓?!?/p>
劉裕心下釋然,看向了王妙音:“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王妙音笑道:“胖大哥所言極是。謝家還不至于現在就如此關照一個軍漢。象劉牢之將軍,投靠謝家已經二十多年了,不也只有趁了這次的機會,才得以升為軍將嗎,以后的路,也要靠他自己打拼呢,也沒人說劉將軍是攀附謝家吧。”
劉裕微微一笑,看向了劉穆之:“那你這死胖子又為何去參加這烏衣之會呢?”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因為我這里有貨嘛。謝家子侄在才學上未必能比得過我,也許,相公大人需要我這個外人來給他們的子侄一點上進的動力吧。”
言罷,三人都相視大笑,這廂房之中,洋溢著一派歡迎輕松的氣氛,前一陣的陰云與凝重,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