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咬了咬嘴唇:“她沒有說大話,確實如此,其實,她在動身之前,就把這事給安排好了,還記得你同村的臧家嗎?她安排了臧家的女兒臧愛親遠嫁他鄉,隱姓埋名,而讓我成為臧愛親,與你成親?!?/p>
劉裕訝道:“臧家?他們這樣就等于要損失一個女兒,這樣真的好嗎?”
慕容蘭嘆了口氣:“這個世上,沒有權勢辦不到的事情,謝家能提拔你到現在的地位,給臧家錢和權力,也不是難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臧熹和臧燾兄弟,都在北府軍中,一文一武,卻無上進之路,謝家有辦法讓他家上進,也不算虧待了他們?!?/p>
劉裕點了點頭,突然眉頭一皺:“可是,就算如此,你馬上就要生育了,我們的孩子怎么辦?”
慕容蘭幽幽地嘆了口氣:“所以,我只有留在這里,先生下孩子,然后讓人寄養,一兩年后再接回,這骨肉分離之痛,也是你回去的代價?!?/p>
劉裕的眼中淚光閃閃,看著慕容蘭的小腹,輕輕地按了上去,這一瞬間,他能感覺到孩子在微微地動著,突然間,所有的雄心壯志,恩怨情仇,都消散不見了,而他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劉裕沉聲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現在回去的話,你會有很大危險,而且要有骨肉分離之痛,可能,可能不是最好的時機,我還要再想想,今天答應王夫人的事情,有點草率了,我應該和你先商量的?!?/p>
慕容蘭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拉住了劉裕的手,她的素指,在劉裕那毛茸茸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挲著:“狼哥哥,相信我,我絕不是不想讓你回國,你的母親和弟弟都在那里,不可能真的就放下不管的,但是,現在真的不是回去的好時機。那個黑手組織,現在內斗得很激烈,拓跋珪上次就說,他殺了那個叫青龍的陰謀家,但是如果按常理推斷,四方神獸,這個組織顯然還至少有其他三人,這些人會爭權奪利,你這時候回去,不可避免地會卷入他們的紛爭之中。”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王夫人都可能是他們中的一員?”
慕容蘭搖了搖頭:“我沒有這樣說,但王夫人是接到了我大哥的消息才來的,既然青龍可以跟我大哥直接說上話,那其他人也有這個可能,不要忘了,桓玄可是能代表我大哥跟你談判的,他甚至有可能就是別人的手下,或者是其他眾人中的一個。謝家已經沒落,王夫人來找你,是想借你的威望來掌握北府軍,與他們對抗,這樣就會讓你處于風口浪尖,那些陰謀家,會用一切的手段來對付你,你的弱點多,牽絆多,狠不下心,更是不知道敵人的底細,這時候回去,只會成為謝家的棋子,即使把你犧牲掉,也是不會猶豫的?!?/p>
劉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慕容蘭:“那好,就讓我看看這些個陰謀家,對我究竟想做什么,我等你先順利地產下孩子,如果他們不來惹我,我就緩個一兩年,等他們斗完了再回去,要是他們賊心不死繼續害我,即使到天邊,我也不會放過他們,而且,不會拖延片刻!愛親,你能支持我嗎?”
慕容蘭的眼中閃過一絲幸福的喜色,一頭扎入了劉裕的懷中:“夫君,一切依你!”
晉代小丘初聚首
牛川,早晨,小丘。
拓跋珪和劉裕換了一身普通牧民的衣服,看起來完全不起眼,而站在他們面前的,則是同樣換了一身牧民皮袍的謝道韞,遠處的金頂大帳內,拓跋珪的替身武士正在裝模作樣地主持著軍議,而各部大人們,則跪拜在他的腳下,爭吵聲和嚷嚷聲,即使隔了這幾里地,仍然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謝道韞微微一笑:“都說草原漢子直率豪爽,這次算是見識到了。”
拓跋珪笑道:“草原上風大,人也話多,不聲音大點,別人沒法聽到你在說什么,所以,這也算是我們的交談方式了,讓夫人見笑,不過,在這里,我保證不會那樣粗喉嚨大嗓子。我們的談話,不希望有別人知道,所以委屈夫人,這樣過來交談。”
謝道韞淡然搖了搖頭:“沒關系,國事為重,我這次來草原,一是想帶回劉裕,這第二嘛,就是想跟代王您深度合作?!?/p>
拓跋珪輕輕地“哦”了一聲:“夫人,恕我直言,您動身的時候,好像我還沒當代王吧,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談話,要有些誠意的好。”
謝道韞微微一笑:“我來這里本身就充分證明了誠意,我說的是,跟代王合作,在我動身之前,你已經回了草原,而拓跋窟咄也回去了,不管你們誰成為霸主,哪怕是劉顯篡位,他也會找一個拓跋家的人作為傀儡,重建代國的。所以,我要合作的,只是代王而已?!?/p>
拓跋珪勾了勾嘴角:“也就是說,哪怕是劉顯成功了,你也會跟他合作?”
謝道韞平靜地說道:“當然,因為他是慕容垂的敵人,這點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