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嘆了口氣:“阿融,可能這回咱們真的遇到硬點子了,我征戰一生,連襄陽這樣的堅城,也能一鼓而下,可偏偏在這小小的壽春城面前,無計可施,今天我的攻城,幾乎是手段用盡,也不惜代價,卻除了付出數千精兵的代價外,一無所獲,你說,咱們這回的南征,真的可以實現天王的目標嗎?”
苻融微微一笑:“我正是為此事而來的,壽春是東晉經營了多年的要塞城市,那劉裕年輕雖輕,卻是勇武過人,又通韜略,以前的俱難,彭超都是宿將,都敗在此人手下,所以這回他能擋住你的攻擊,也在我的意料之中?!?/p>
梁成睜圓了眼睛:“什么,你明知我攻不下這壽春?那為何還要我來?”
苻融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攻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劉裕上次只是野戰出采,也許還是受了謝玄的指示,可這回,他孤立無援,獨守孤城,就能看出這人是不是真的有一套了。這次你全力攻城,卻不能克,也許對你是壞事,但對我們,是好事?!?/p>
梁成的嘴角勾了起來:“阿融,你這話什么意思,取笑我嗎?熟歸熟,你這樣亂開玩笑我一樣不高興啊。”
苻融笑著擺了擺手:“好了,別這么小氣嘛,一點玩笑都開不得。我的意思是,這劉裕有如此將才,如果把他放在八萬北府軍之中,跟我們決戰時碰上,也許會更麻煩,現在他陷在這壽春城中,給我們團團包圍,借這機會把他給消滅了,不是有利于我們以后的作戰嗎?”
梁成眉頭一皺:“這劉裕真有這樣的本事?一個幢主而以,臨時守城都算是大大超升了,決戰中又能起什么用?晉國這么多大將,哪輪得到這小子發號施令啊。”
苻融收起了笑容,冷冷地搖了搖頭:“阿成,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們怎么能用年齡,職位這些庸俗的東西來看呢?就象那慕容家,慕容垂,慕容恪都是戰神級別的人物,人家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名揚天下,可以指揮千軍萬馬了,比起他們,劉裕算年齡大的了,再說,漢人一向有兵書,錄公曾經說過,他年未弱冠時就可以xiong中有百萬甲兵,所以劉裕這么能打,我不奇怪。”
梁成點了點頭:“這點是我有些世俗了,好吧,就算這劉裕厲害,又是消滅他的好機會,可現在我們該怎么辦?今天強攻未果,城中還有很強的反擊力量和兵力,你是準備進一步攻擊嗎?”
苻融看著遠處的壽春城,平靜地說道:“阿成,以你之見,現在該怎么辦?是圍城還是強攻?”
梁成正色道:“敵軍在我軍到來之前,本有撤離之意,是這個劉裕強行留下他們的,本來是人心惶惶,但我軍初攻不克,他們的士氣這回正在高漲,如果我們不趁著兵力充足,士氣還算不錯時強攻,只怕以后會更難。昨天我攻城的時候,留了城南的門,想讓他們逃走的,所謂圍三闕一,可看來效果不好。劉裕既然鐵了心要在這里堅守,那就只有不惜代價,強行攻克了,現在那胡彬所部五千人馬已經到了洛澗,大軍大概也隨時可到,我們絕不能在這堅城之下消耗士氣,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苻融點了點頭:“所以,你是要不顧傷亡,強行攻城?”
梁成咬了咬牙:“就算用人命硬填,也要拿下。阿融,明天你我圍困四門,同時強攻,我就不信,劉裕能分成四個人,面面俱到!”
苻融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阿成,你就沒想到用什么辦法智取嗎?”
火鳥歸巢神構思
梁成微微一愣,轉而搖了搖頭:“智???怎么個智取法?一般除了強攻之外,對這種堅城,無非是五行戰法,好像都不實用啊?!?/p>
苻融笑道:“哪五行戰法?”
梁成點了點頭,沉聲道:“所謂五行者,金木水火土是也,土者,即地穴戰法,我軍需要作地道以攻城。但是今天一戰,劉裕倒是反過來先挖地道來劫殺了我軍叫罵的士卒,想必城中亦早有防備,這城外的護城溝還沒有填滿,我軍就算穴地,也會在靠近城墻時就給發現,此路不通也?!?/p>
苻融輕輕地點了點頭:“說得好。穴地之法,只需要在城內挖下長壕以隔斷,再安上一些水缸大甕之類的,以聽地音即可防下。而且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此法不通。那水戰法呢?”
梁成一指面前那靜靜流淌的淝水,說道:“這壽春依淝水而建,按說是可以引水灌城的,但壽春城的選址在高坡之上,并非洼處,而且現在是冬季,水量小,不是夏天的那種雨季汛期,即使我們在上游筑壩隔水,也很難一下子沖掉這壽春城的城墻。”
苻融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在水中下毒,可否?”
梁成搖了搖頭:“不行,城中一定是鉆井取水,早就不指望這城外的淝水了。再說現在經常下雪,把積雪聚集熔化,也可有水,這點上做不得手腳?!?/p>
苻融嘆了口氣:“水土之法皆不可行,那木攻法呢?”
梁成的眉頭一皺:“木攻之法,就是用多種攻城器械,如沖車,云梯,小腳木驢等。制作這些攻城戰具,費時費力,而且即使做好,仍然是需要強攻。我怕就怕我們的部隊幾天內不攻城,士氣下降,就算有攻城器械,也難以攻下。從今天的攻防戰來看,劉裕深通攻守之道,對于攻城戰俱,總有應對之法。剛才我就說過,晚打不如早打,所以這木攻之法,費時費力,不用的好?!?/p>
苻融點了點頭:“這么說來,只有金攻和火攻二途了,先說金攻吧?!?/p>
梁成笑道:“金石攻法,就是用投石車和鐵甲軍,這點我今天已經用過了,劉裕用布幔化解我的投石,用城內的投石機大量殺傷我軍的重甲士兵,這兩樣都不好使。所以,最后只剩下火攻一途了?!?/p>
苻融的眼中神光一閃:“火攻有沒有機會?”
梁成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機會。其實我一早就想過這個辦法,但是那劉裕守衛極為嚴密,現在是夜里,你沒有看到,如果白天的時候,你就能發現,這壽春城里所有的建筑,只要是木頭的,都會在外面抹上厚厚的淤泥,我軍的火矢就算射中這些城樓,仍然無法引燃?!?/p>
苻融勾了勾嘴角:“那如果把火矢或者投石機發射的火球拋過城樓,扔進城里,是不是可以引燃民居?”
梁成嘆了口氣:“這點我們能想到,劉裕應該也早有防備了,他能在城樓的木頭上抹泥,就一定會拆了城內靠城墻的木制民居,或者是在屋頂上抹泥,涂糞便,以避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