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南的聲音突然從墳包之后響起:“你可終于來看他了呀。”
劉裕的臉色一變,繼而釋然:“你又來這里做什么?又是用你們那鮮卑的跟蹤之術,跟我來這里的嗎?”
慕容南那略顯單薄的身形,從墳包之后閃出,他的手中同樣拿著一壺酒,幾包荷葉裹著的菜,一邊往地上鋪起食物,一邊搖頭道:“不,今天我是想要自己來憑吊水生的,畢竟,是我的手下射殺的他,要算這筆賬,也得算到我身上才是。”
劉裕搖了搖頭:“不怪你,演習之中,這只是個意外。你們在煙塵之中放箭,本就有危險,真正要他命的,還是我脫他頭盔這件事。”
慕容南勾了勾嘴角:“我那天打你的那一巴掌,還疼嗎?”
劉裕摸了摸自己的臉:“早不疼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那天打醒了我。”自從那天之后,他也沒再見過慕容南,今天一見,先是有些意外,繼而倒是有些驚喜,雖然明知是他的手下讓水生送了命,但對他這個人,卻是半點也恨不起來,甚至有些盼望他不要離開自己。
慕容南點了點頭:“劉裕啊,不管怎么說,水生已經故去了,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你不能因為一個好兄弟的死就消沉,以后上了戰場,誰知道明天自己會不會死呢?活好當下,珍惜現在的每一天,才是我們這些人作為一個戰士,應該具有的性格。”
說到這里,他也端起酒碗,把一碗酒灑在了地上:“水生兄弟,雖然你我素未謀面,但我慕容南今天也送你一程,你安心上路,你的家人,劉裕一定會好好照顧的,若有來生,我也愿與你共取富貴。”
劉裕靜靜地看著慕容南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鄭重地對著慕容南行了個揖:“我代水生兄弟謝謝你了。”
慕容南收起了面前的酒碗,看著劉裕,平靜地說道:“為亡者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接下來,我想跟你談談為活人做的事。”
水生墳前授秘法
劉裕的臉色一變:“這是什么意思?你想說什么?”
慕容南輕輕地嘆了口氣:“你覺得我在影子部隊解散之后,沒有回北方,還是留在這里,是為了做什么?”
劉裕的嘴角勾了勾:“我不知道,我也很奇怪這點。也許,是玄帥還需要用你跟慕容家進行聯絡吧。”
慕容南搖了搖頭:“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也想做點什么,來幫你渡過這次的難關,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心里好受點。”
劉裕先是一愣,轉而搖了搖頭:“我說過,水生的死跟你沒有關系,你不必為此而內疚。更沒有欠我什么。”
慕容南嘆了口氣:“這孩子活著的時候想的是取富貴,死的時候,我想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家人能過得好。他現在已經死了,以后補貼他家的事情,由你來做,如果你過得不好,那水生家也就過不好了,對吧。”
劉裕皺了皺眉頭:“是的,我答應過以后會照顧他家一輩子,幫他的弟弟買田地,娶媳婦,水生做不到的事,我來幫他完成。”
慕容南微微一笑:“可是如果你在鐵匠營里就一直這么沉淪下去了,你還怎么去照顧他家一輩子呢?就靠當個軍中鐵匠的收入嗎?”
劉裕的眉頭一皺:“我想我不會永遠只是當一個鐵匠的。”
慕容南的神色平靜,緩緩地說道:“你要是成了謝家的女婿,這些事情自然迎刃而解,不過,現在王姑娘給她爹帶走了,你這件事情,也有生變的可能啊。王太守的為人我很清楚,他很要面子,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鐵匠的。”
劉裕心中暗暗稱奇,這些謝家的家事,他慕容南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看著慕容南的臉,沉聲道:“這些事情你又是從何而得知?”
慕容南嘆了口氣:“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對謝家的了解,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王姑娘在找不到你的時候,有時候也會托我向你傳話,畢竟,她跟別人不熟,這廣陵城中,也就只有我能幫她忙了。”
劉裕勾了勾嘴角,暗道這慕容南現在成天呆在謝玄的帥府之中,倒是方便做這事,就是不知王妙音這回臨走前留了什么話,他沉聲道:“妙音說什么了?”
慕容南正色道:“王姑娘希望我能幫你一把,讓你早點離開鐵匠營,她說你成天在琢磨著如何打造出精兵堅甲,以你這種堅韌的個性,不給你弄出來,你是不會離開鐵匠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