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彌嘆了口氣:“該死,真是該死,早知道我應該留在南方幫無忌哥的,也不會鬧成現在這樣,那按阿壽哥你的意思,為了討好世家高門,寄奴哥就不能再留下他和慕容蘭生的兒子?”
劉敬宣正色道:“其實胖子告訴過我,這個提案之前慕容蘭曾經向他提過,說是能趕走黑袍,廢掉慕容超,然后她以長公主的身份監國,然后扶立她和劉裕生的兒子即位,南燕永為大晉的臣屬國。但這個提議,給寄奴拒絕了,因為他知道,王皇后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向彌喃喃道:“是啊,這樣一來,等于寄奴哥的老婆在齊魯之地自立了,那大晉多出了一個不受世家控制的外藩,要是再有個兒子…………”
劉敬宣嘆道:“所以,寄奴這回能狠心跟慕容蘭為敵,徹底攻城,不講情面,就已經做好了妻兒無法保全的準備了,我們出于跟寄奴的生死交情和以前跟慕容蘭的舊情,救她出城,以后有機會再跟寄奴相認已經是極限,至于那個孩子,絕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弄得不好,直接會讓大晉的世家站到天道盟那邊去,到了那時候,你我都會成為千古罪人!”
向彌的聲音透出一股決絕:“不用說了,阿壽哥,你就告訴我怎么辦吧。”
居高臨下奪甕城
廣固,內城。
黑袍雙手抱臂,冷冷地看著四面城墻的戰斗,除了北門那里仍然是風平浪靜,只有萬余黑壓壓的鐵騎隱身于城門之內的大片空曠廣場外,其他三面城墻的戰斗,都已經陷入了白熱化,東城的城門搖搖欲墜,而南城更是激戰不已。
城門那里的甕城已經被突破,上千北府軍的鐵甲槊士,已經在城門內二三十步的地方建立了穩固的陣線,向前步步推進。
與之相應的則是賀蘭部的軍士,步步后退,時不時有數個持刀舞槍的戰士不要命地沖向了北府軍的盾墻,企圖以一人之勇打破這道防線,可是往往連對方的盾牌都摸不到,就給數枝長槊穿成了肉串,轉而變成地上的一具尸體。
地上的尸體已經超過了三百多具,絕大多數是賀蘭部的戰士,北府軍的甲士們,頂著盾墻,持著長槊,步步前進,而幾乎每一步向前,都是踩著地上的尸體。
盾后的北府軍士們,拿著短矛,對著地上的這些敵軍尸體,就是一陣亂扎,血肉橫飛,鮮血橫流,地上的一個個小土坑里,早已經被這些血水所浸滿,而踩進這些血水坑的軍靴,早已經給這些血水染得一片殷紅,甚至連小腿的脛甲上,也都被血水浸沒。
賀蘭盧站在大旗之下,和百余名弓箭手一起,對著北府軍的盾陣,不停地放箭,只是這些厚木大盾,極為堅固,即使是三四十步的距離,以普通的步弓射擊,也很難給穿透,幾乎所有的盾面上,都插滿了箭枝,形同一個個箭靶在前進。
賀蘭盧一聲厲吼,箭手們把弓從直射轉為仰射,斜舉向上,搭箭而發,一片箭雨騰空而起,越過了前方的盾線,再斜向下鉆,傾灑在了盾陣之后十步左右的位置。
一陣箭鐵相擊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十余聲輕微的悶哼之聲,三四名給射中了要害之處的北府軍甲士倒下,給后方的同伴迅速地向后拖去,而其他中箭的軍士們,只要不是給射得失去戰斗力,仍然是身上插著箭桿,繼續前行,一邊走,一邊拔出身上的小刀,匕首等物,切斷箭桿,甚至有些悍勇的干脆一把直接拔出長箭,扔在地上,繼續向前。
賀蘭盧咬了咬牙,身邊的一個親衛說道:“大人,吳兒的盾堅甲固,我們的弓箭無法破甲啊,要不要用…………”
賀蘭盧濃眉一挑:“金湯前面已經用完了,我現在倒是想用啊,給我繼續射,再派些人上城墻,占據…………”
他的話音未落,只覺得眼前的光線一暗,兩個護衛飛身上前,擋在了他的身前,揮舞著圓皮盾,只聽一陣“叮咚”之聲,這兩個護衛的盾牌上扎了七八枝箭,而身上中的箭數也不少于此,連同著這一線的幾十名弓箭手,全都倒在了地上,而賀蘭盧頭頂的那面大旗,旗面之上也給射穿了十余個小洞,變得千瘡百孔。
賀蘭盧恨恨地看著對面的城樓樓頂,百步左右的距離上,一百多名北府軍箭手正在彎弓搭箭,利用著高度優勢向這里射擊,剛才的這一輪箭襲,就是從這城頭射來的,徐赤特站在城門之上,手中的弓弦還在微微地晃動著,直視旗下的賀蘭盧,而兩眼之中,幾乎要冒出火來,顯然,他剛才是盯著賀蘭盧攻擊的,若不是那兩個奮不顧身上前抵擋的親衛,只怕這會兒賀蘭盧已經倒下了。
更多的親衛們持盾擋在了賀蘭盧的身前,形成了一道人墻,護著他迅速地向后撤去,而前方的弓箭手們也是跟著且射且退,不少人干脆轉而向著城頭的晉軍弓箭手們射擊,可是這個距離,又是自低射高,往往這些箭枝連城頭都沒夠到,就紛紛下落了。
而甕城的城墻上,也已經進入了短兵相接的階段,其他城墻段上的軍士,以及甕城之上的守軍,正瘋狂地向著城樓那段二百米左右的城墻上,已經站穩腳跟的晉軍們沖擊,企圖把他們趕下城去。
而這些晉軍則跟甕城內的那些重甲步兵一樣,結成盾陣,在五六米寬的城墻上,形成了一道防線,如林的矛槊向前伸出,掩護著三四層的盾牌,無論是箭枝還是飛斧,都無法形成突破,保持著盾后的弓箭手們,能安全地站在城樓之上,對著甕城之內的燕軍形成居高臨下的攻勢,隨著賀蘭盧的后退,眼看著甕城內的燕軍防線,已經搖搖欲墜,瀕臨崩盤啦。
黑袍的面色沉靜,眼神從容,似乎這些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公孫五樓的聲音在他的身后響起:“國師,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