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長生怪物的黑色眼中,那早已經失去了人性,不再帶有任何人類情感的眼中,突然閃出一絲恐懼,面對這破魔一箭,它居然也感覺到了害怕,嘴微微地張口,一口黑血從口中噴出,而剩下的那只左臂也本能地想要上抬,似乎是要格擋這一箭。
可是,一切已經太遲了,二十步的距離,這呼嘯的一箭射到,甚至不需要眨眼的時間,它的嘴只張了一半,左臂剛剛抬起,這一箭就不偏不倚地從它那半張開的嘴里shele進去,而堅硬如精鋼鐵甲一般的肌膚與軀體,在這一箭面前,幾乎就象個給砸破的雞蛋殼一樣,箭尖輕松地捅破了它的后腦殼,直從它的腦后鉆出,這一箭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段宏狠狠地一跺腳,順便把手中的長槊一陣搖晃,大吼道:“漂亮!”在他的內心深處在遺憾著:這該死的怪物腦袋也太硬了吧,要換了別人活人給這一鐵箭從嘴里射進去,整個腦袋瓜子還不給射得稀爛?。?/p>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喀喇”一聲,那個完整的長生怪物的腦袋,竟然生生地從脖子上給扭斷,就象一個籃球一樣地,帶著鐵箭,向后直飛出去,直到十步之外,不偏不倚地箭尖又扎中后面一個怪物的心口,把這個長生怪物直接擊倒在地,而那個斷臂長生怪物的腦袋,還扎在后面倒地怪物的xiong口,仿佛是它的心口處,長了一個首級!
斷頭的長生人怪物,靜靜地站在原地,終于,兩腿一軟,跪了下來,然后整個身軀前撲,那還留在身上的一只左臂,手指還在微微地抽搐著,卻是再也不能動一步了,巧克力狀的黑血,從它的脖腔和身上的各個毛孔冒出來,而這具魔軀,卻是再也不能向前一步害人了。
鐵蹄之聲震動不已,整個大地都在顫抖著,劉敬宣的身邊,一騎又一騎地馳過,和劉敬宣一樣,側著身子,拉起那四到五石的大弓,射出一根根的鐵箭,這些龍虎騎士,個個都是北府軍中強者中的強者,千里挑一的勇士,才有資格成為劉敬宣親帥的鐵騎,在馬上左右開弓,即使是這強力大弓,也不在話下,一時間,鐵箭紛飛,每一箭都會準確地擊中一個二十多步外的長生怪物。
這回的鐵箭,可不是之前的那些普通箭矢了,無論是弓力還是箭的威力,都是完全不同,那些個身上插著十幾根羽箭還行動如常的怪物們,只要中了一根鐵箭,就會無法行動了,因為這一箭,往往能直接把怪物的軀體打穿,甚至狠一點的,就會象劉敬宣這一箭一樣,直接讓它身體的某一部分搬了家。
鐵騎滾滾而行,煙塵漲天,如同一道沙塵暴,在晉軍步兵盾陣與那些長生怪物之間,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刮起,而鐵箭破空的聲音,伴隨著長生怪物們中箭時凄厲的鬼嘯與哀號之聲,響徹四方。
城南,帥臺。
王妙音長舒了一口氣:“剛才真的是緊張死我了,想不到劉冠軍的突擊,竟然如此的厲害,我還以為他會用火油和黑火來焚燒這些怪物呢?!?/p>
劉裕微微一笑:“用火攻確實可以解決掉這些長生人怪物,但是,燒掉他們需要時間,攻城時清理火場又需要時間,這就會讓我們錯過攻擊城墻的機會,現在求的就是一個快字,所以我們連前線王鎮惡他們剩下的千余甲士也沒撤,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長生人怪物,然后攻上城墻。胡子,你對這箭,有啥想說的嗎?”
胡藩長嘆一聲:“我自問箭法無雙,這世上所有的弓和箭都見過,但這硬弓射鐵箭,還是
神木鐵箭肅慎造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慕容氏一族,起于遼西,極盛之時,曾經擁有整個關外之地,從白山黑水到鴨綠水,再到山海關,皆是其地盤,肅慎人世代生活在白山黑水的深山老林之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卻被慕容氏征服和奴役,慕容氏的歷代君王尤其看重了肅慎人打造重箭的本事,所以在征服了肅慎各部后,強迫要求他們進貢兩樣東西,一樣是用于捕獵的鷹中之王海東青,另一樣,就是擅長打靠大弓重箭的匠人。以充賦稅?!?/p>
劉鐘訝道:“怎么皇后殿下對此事如此清楚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我不僅是皇后,也是世家子女,對于這些事情,還是要了解的,想當年孔子圣人,曾經在天空中見過一只中箭的大雁,他一看那大雁中的箭,就說這大雁一定是從千里之外的肅慎而來,因為,那中的箭,只有肅慎人才做得出來?!?/p>
劉穆之笑道:“孔圣人畢竟學富五車,飽讀經史,這些事情一清二楚,不過,這也說明史籍所記非虛,那肅慎人對中原的進貢與臣服,可是從夏商之時就開始了,孔子作為商朝貴族之后,對此箭了解,也不奇怪。”
丁午吐了吐舌頭:“哇,這么說,那個什么大雁,是在肅慎地區中了一箭,居然插著這箭還能飛出幾百里,飛到這齊魯之地?”
王仲德笑道:“幾百里?猛牛你真的要好好去學學地理志了,肅慎地區可是在遼東郡再北數千里啊,而就是遼東,也是隔著北海跟齊魯相對,也隔了數千里呢,算起來,那大雁要真的是在肅慎中了一箭,再飛到孔夫子的曲阜老家,那恐怕至少要飛個五千里呢?!?/p>
丁午吐了吐舌頭:“我滴個乖乖隆里咚(廣陵方言,北府軍老兵多少都會幾句),五千里?!這還是身上中了一箭飛的?我的天,這哪是什么大雁啊,我看那得是飛龍吧?!?/p>
說到這里,他看向了劉穆之,笑道:“我說胖長史,你說這一箭可以力斃熊虎啊,怎么射個大雁也沒射死呢,還飛了五千里?!”
劉穆之笑著搖了搖頭:“也許,那大雁不是什么尋常大雁吧,而是什么上古神獸之類的,要知道,這樣的神獸怪物,在山海經里可是比比皆是呢,只不過,現在隨著天下的人越來越多,這些神獸也是見不到了呢?!?/p>
丁午點了點頭:“原來我也是不信這些,但自從見了那個什么明月飛蠱后,我啥都信了。哎,不說這個,那些個肅慎人,就真的教會阿壽哥打造這些大箭了嗎?”
王妙音平靜地說道:“聽說,這些大弓重箭的打造,可不是容易的事,肅慎人能做出這等硬弓,據說是要其祖居的圣地,取得一種神木所打造,不然六石的大弓,太硬則容易拉斷,太軟則無法給力,需要軟硬適宜才行,打造出這種又硬,又韌的大弓,可是比做那馬槊還要難呢?!?/p>
劉鐘搖著頭,嘆道:“馬槊都要三年成一槊了,這硬弓居然比馬槊還要難做,不過也難怪此等神兵利器,沒這么容易現世了。”
劉穆之正色道:“是的,肅慎工匠在燕國多年,卻是打不出一張硬弓出來,無論燕國歷代帝王如何逼迫或者是利誘他們,他們都做不出來,只說沒那圣地的神木,不可打造出神弓,而燕國也曾派兵去那圣地想要找到神木,可是卻是始終在荒山野嶺中不辯東西,找不到那個傳說中的圣地,反而不少軍士死于虎狼之口,最后只能作罷。”
王妙音微微一笑:“這定是那些肅慎人的自保之道,可能就是故意帶著燕軍在山里打轉,不讓他們接近圣地,不過,對于這些信奉鬼神和祖先的游牧種族來說,是不會對此多懷疑的,就是慕容氏自己,不也是相信他們部落的力量,來源于那個什么龍城雙圣樹嗎?”
說到這里,王妙音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劉裕:“劉車騎,你在想什么?”
劉裕嘆了口氣:“我想到,當年我為了取前秦的玉璽,曾經去過長安,而且受那前秦天王苻堅的委托,去請那關中活神仙王嘉進城,以鼓舞軍民的士氣,那個王嘉就據說住在終南山的一處秘境之中,但實際上,那是一個加了機關和陣法,隱藏了入口的山谷。我想,精通于奇門遁甲之術的人,要把某些重要的地方隱藏起來,也并不是難事,未必就是故弄玄虛?!?/p>
劉穆之點了點頭:“不錯,象北魏拓跋部起家的那個嘎仙洞,也一直是拓跋部的最高機密,每隔十年也只是派族內的大祭司回洞祭祀,請求祖先保佑,現在北魏上下,都相信拓跋部的興盛是那祖先之靈的庇護,以后如果我們要對付北魏,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