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全都看得心驚肉跳,剛才全憑一股血氣之勇喊著要報仇,想請戰(zhàn)的他們,腦子開始漸漸地冷靜下來了,所有人都在想一件事:要是連這塊鐵甲都是入汁即化,那我們的血肉之軀這時候送上去,一定也會挫骨揚灰,尸首無存的。
向彌正色道:“兄弟們,看到?jīng)]有,不是我不想報仇,是賊人兇殘,現(xiàn)在這樣,城下的鐵汁還是天然的阻隔,我們無法接近城墻,要是上去就給燙死了,那也不可能沖上城墻啊!”
一陣喊殺聲從城頭傳來,除了從西城那里沖上來的賀蘭部軍士外,城墻下,也有大量的賀蘭部戰(zhàn)士,從城梯之上涌來,他們?nèi)绯彼话悖瑤缀蹙透@城墻下流淌的鐵汁一樣,黑壓壓的一片,前排的戰(zhàn)士持盾,后排的軍士們,則把長長的矛槊架在前方同伴們的肩膀和盾牌上沿,跟在前方同伴的身后,步步推進,漸漸地,要把這城頭一兩百名晉軍,都壓縮在這不到兩百步寬的城樓之上了。
賀蘭盧一身大鎧,從城頭的東側(cè),緩步上城,在他的身前,起碼三百名大盾長槊手,身著重甲,橫在他的身前,二十余名身著勁裝的晉軍
城頭圍殺勇士悲
王猛子恨恨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這會兒的他,環(huán)顧四周,本方還有一百余名軍士站在這百步之內(nèi)的城頭,多數(shù)人還是手持短兵,身著民夫輔兵布衣的那些
猛子力竭落敵手
王猛子一聲怒吼:“巴強兄弟,我…………”
他一把拔出剛剛射中他肩頭的一桿箭枝,血如噴泉一樣地從他的創(chuàng)口處射出,而箭鏃之上,肉眼可見地掛著一塊肉,正是那情急之下拔箭時從他的創(chuàng)口處帶出的,他狠狠地把這一箭擲向了面前五步左右的燕軍,三面大盾頓時上舉,這一箭砸在盾面之上,生生折斷。
而從盾牌的側(cè)面和上方,則伸出了五六根長槊,如毒蛇一樣地攢擊著,逼得王猛子剛剛要探出去奔向劉巴強的身形,也為之一阻,只能向后退去,而此時,他的左手已經(jīng)因為這一箭射中了肩井關(guān)節(jié),無法再發(fā)力了,只能右手單手舉著僅剩的一把斧頭在亂揮。
空中的箭如雨下,而這會兒的王猛子,已經(jīng)顧不得再去用斧kanren了,光是撥擋這些空中來箭,就是左支右絀,揮不了三下,又是“啪”地一聲,左臂之上又中一箭,這一下讓他的身形更加地遲緩,雖然虎吼連連,卻已經(jīng)顯然是困獸之斗了。
王猛子的眼中淚水長流,看著劉巴強,哽咽道:“巴強兄弟,我,我沒有辦法…………”
劉巴強突然笑了起來,咬牙道:“猛子哥,不用為我報,報仇,因為…………”
他突然棄了手中的長劍,身子猛地向前一頂,在他體內(nèi)攪動的兩把鋼刀,一下子從他的背后鉆了出來,血刃之上,還挑著他體內(nèi)的半截斷腸,在刀尖微微地跳動著,而劉巴強最后的怒吼聲,如風(fēng)暴一般,帶著口中的血水,直噴在面前的兩個燕軍的臉上,而這兩人的獰笑,也變成了怪異的極度驚訝,最后定格在了他們的面容之中。
“跟我一起下地獄!”
這是劉巴強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聲音,靠這一頂之力,他近了兩個燕軍的身,兩只血淋淋的手,卡在了這兩個燕軍的脖子上,只聽到清脆的喉骨骨折的聲音在他的手中響起,而這兩個燕軍的眼珠子暴突出來,舌頭也伸出,只這一下,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就給劉巴強瞬間奪取,這臨死前的拼命一擊,竟然恐怖如斯!
而劉巴強身子前沖的慣性,伴隨著他身形的扭動,這三具身體,就這樣沖撞到了外城的城垛那里,正好這一塊城垛,給之前的投石時砸壞了垛口,露出一段三米多長的空隙,三具身體,就這樣生生地從城頭的這個缺口落下,直接砸到了城下的那金湯鐵汁之中。
滾熱的鐵汁,頓時就把這三具身體上的皮革,肌膚,血肉給汽化,金黃色的糞水,則洗滌著汽化后剩下的枯骨,三個剛才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變成了三具在鐵汁之中燃燒著的紫黑色枯骨,這種慘狀,足以嚇?biāo)酪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東晉世家公子。
隨著劉巴強的戰(zhàn)死,城頭還活著的晉軍士兵,已經(jīng)不到十個人了,他們個個帶傷,身上插了數(shù)枝到十?dāng)?shù)枝不等的箭枝,四五個人的手上,還有氣無力地提著從地上撿來的,殘缺不全的小盾,上面也已經(jīng)同樣插滿了箭枝,每個人的身上,鮮血長流,幾乎都無法再站立了,就這樣相互倚靠著,勉強站在一起,而最中間的一個,正是王猛子。
賀蘭盧嘆了口氣:“今天這一戰(zhàn),實在是慘烈,王猛子,投降吧,你這樣的勇士,這樣死了太可惜,也許,劉裕要是放棄攻城,我們還可以放你回去!”
王猛子厲聲吼道:“我王猛子跟兄弟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晉北府,只有斷頭的將士,沒有投降的懦夫,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