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黎民沒好氣地說道:“木廂都毀了,就算占了城頭,也不容易下去,不如現在翻出去,走城門走,也許,我們還能更早一步地沖進內城呢?!?/p>
他說著,一躍而起,翻過了城墻,順著那條繩索,直接溜了下去,而城頭的幾十名黑衣大漢,也紛紛跟著跳出了城墻,這城頭,很快就只剩下了矮人戰士們和普通的青州軍士在繼續攻城。
東城之外,長圍上,諸葛長民微笑著點頭道:“黎民看來是有長進了,沒象以前一樣一味嗜殺,懂得去找容易的進攻方向了。”
諸葛幼民點了點頭,一指城門那里,劉德民正指揮著一部沖車,兩三千斤重的一塊巨木,被軍士們一次次地拉起,再放下,狠狠地撞擊著東城的城門,每次撞擊,這城門都會抖上一抖,顯然,已經不能再撐太久了。
王玄謨勾了勾嘴角:“只是,這城中的內應…………”
諸葛長民笑著擺了擺手:“要啥內應啊,我們自己也就拿下了,只可惜了胡九九的矮子土攻隊,這一戰下來,損失一半多人,包括他最好的助手王胖子,也難怪他現在這樣發了瘋似地拼命?!?/p>
王玄謨看著城頭,那仍然高高飄搖,頑強地挺立不倒的賀蘭哈里木大將旗,說道:“那賀蘭哈里木真的還守在旗下嗎?還是只是派了個替身,自己跑了?”
諸葛長民搖了搖頭:“不管他是不是跑了,只要大將旗一倒,哪怕是替身戰死,結果也沒什么不同。為將帥者,豎起大將旗,本身就是鼓舞全軍士氣,不管旗下是不是本人,只要將旗一倒,那就會全面軍心崩潰,想當年我們追擊桓玄,在湓口碰到敵將何澹之時,他也玩過這招,故意把座艦靠前,豎起將旗,本人卻在別的船上指揮,想要引誘我軍進攻,結果我們攻下旗艦,砍倒將旗,他反而部下全面潰散,無法約束了?!?/p>
王玄謨點了點頭:“這個戰例我聽過,那今天的賀蘭哈里木,也是在我軍登城時才豎起將旗,為的是鼓舞士氣,所以,他是絕不允許這將旗倒下或者是撤離的,一定會死戰到底,胡校尉就是因為這個,才會拼了命地要往將旗下殺,他是為了報仇,不是為了破城!”
諸葛長民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說道:“奶奶的,打了半天多,都過午時了,終于拿下這該死的東城了,王書吏,你的內應我們應該用不上了,不過沒關系,我們同樣可以拿下先登之攻了,幼民,給后面的軍隊發信,讓他們快點作好準備,咱們要入城了,噢,對,城門那里讓劉懷慎的動作也快點,攻入城門后讓他們
石灰遇水歸于盡
只見一大堆東西,從城內騰起,升到半空,然后,再狠狠地砸向了城頭,起碼有二十余個土囊沙包大小的東西,就這樣扔到了城頭。
一些正在面對面廝殺的軍士們,給這些大包砸中,生生地給砸死在城樓之上,還有一些囊包,則沒這么精準地飛離了城頭,落到了城下二十步左右的距離,讓正在以密集的隊形攻城的晉軍隊列中,也是一陣落袋飛囊,不少人給砸得撲地不起,或者是四下滾翻,場面頓時就變得一片混亂。
諸葛長民的臉色一變,他站起了身,因為,在他這個方向,他能看得清楚,這些布囊落到城頭或者城下的時候,外面的包裹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而裂開,一大片白色的粉末,四散飛揚,頓時,就讓整個城頭城下,都陷入了一大片白色的煙塵之中。
王玄謨不可思議地搖著頭:“這,這是什么東西,他們怎么不分敵我地一起砸啊,難道,是在使什么障眼法?”
諸葛長民的鼻子抽了抽,突然反應了過來,他急得一跺腳,大叫道:“快,快鳴金,撤,全都給我撤!”
諸葛幼民幾乎是條件反身式地彈起,向著身后的傳令兵叫道:“鳴金,快,快??!”
幾十上百面的響鑼在密集地響起,壓過了前方的風聲與喊殺聲,以及叫罵之聲,王玄謨訝道:“這,這是怎么回事,現在要撤軍是不是太可惜了?不就是些白色的粉塵,還能是什么?”
諸葛長民咬了咬牙:“該死的,這些是石灰,石灰啊,這燕軍也太他娘的狠了,這石灰遇水,可就會馬上腐蝕溶解所遇的一切,那效果之慘烈,比起你帶來的王水也差不了多少了。想不到這些燕狗,居然敢用這個殺招,難道,他們連賀蘭哈里木和城頭數千將士的命也不要了嗎?”
廣固,東城內。
公孫五樓面帶得色,看著手下正在忙活著,把一袋袋的石灰包,直接砸向了城頭,而在他這里,六七部投石車,則重點向著中央段,城門之上的那片城樓,發射著石灰包,差不多兩百步的城樓段內,已經是一片白霧茫茫,連剛才在城頭打斗著的人影,也幾乎消失不見了。
一個親衛軍士挑著兩桶水走了過來,把水桶放到地上,而另兩個輔兵則開始迅速地往兩個大革囊里放水,這個親衛擦著臉上的汗水,看著正在往投石車的發射巢里放這些灌了水的革囊的衛士們,搖頭道:“五樓哥,這哈里木將軍,還有桂林王的小王子慕容霍集布都還在上面沒撤下來呢,我們這就用石灰遇水法把整個城頭給毀了,真的可以嗎?”
公孫五樓惡狠狠地說道:“廢話,要是他們能守得住城頭,當然不必這樣打,可是他們不爭氣哪,木廂上城,也給了他們最后的機會,可是哈里木寧可升起將旗死撐也不愿意撤,那就怪不得我了。”
另一個紅臉的親衛咬了咬牙:“五樓哥,現在城頭還沒有完全給晉軍占領,我們城里還有騎馬增援的援軍,要不把他們叫來,從別的地方木廂上城,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公孫五樓二話不說,揮起馬鞭,就在這個紅臉的親衛臉上抽了一鞭,這讓本來臉就一片赤紅的這個親衛,又多了條鮮紅的血印子,他捂著臉,低下頭,不敢再說一句,耳邊卻傳來公孫五樓的咆哮:“轉機?轉你娘個頭的機啊。要是帶援兵就能管用,老子早就帶來了,沒聽到國師的話嗎?我們能帶的,就這一千宮衛,為了讓賀蘭哈里木他們拼命,我可是連宮衛軍都押上了,想死你就自己去支援,別在這里廢話多!”
剩下的軍士們哪還敢多話,紛紛加快了動作,很快,十余部投石車里的盛水大革囊都已經裝好了,革囊的口子都只是虛塞,而囊身之上則給小刀劃了一些細細的口子,以物理學的原理,跟那些前面發射的石灰包一樣,只要砸中城頭,必然破裂,讓這城頭變成一片河流的同時,也會象虎門銷煙那樣,把所遇到的一切城頭的活人,化為枯骨!
公孫五里咬了咬牙,站到了離他最近的一部投石車的身邊,拉著那牽引著力臂的繩索,在他的身后,十余名強壯的力士緊緊地接著這繩索,都眼巴巴地看著公孫五樓,只要他手一松,這些人也會跟著松手,這發射巢中的大革囊,就會飛天而起,直上城頭!
公孫五樓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城頭那大將旗的方向,賀蘭哈里木那杵在旗下,站得筆直的身形,仍然若隱若現,他突然笑了起來:“老哈,你不是想當忠臣烈士嗎?我成全你,放心地去吧,汝之妻女,我養之!”
他說著,突然松開了手,厲聲道:“給我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