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謨嘆了口氣:“只這半個時辰的功夫,就折了四百多好兄弟,大帥還真的是為了克城,不惜血本哪。長民哥,你就這樣看著中軍甲士的兄弟這樣白送性命嗎?”
諸葛長民冷笑道:“強攻堅城就是這樣,既然要出力真攻,就不能計較傷亡,懷慎如果頂不住了會鳴金收兵的,現在他還在進攻,我們能做的,就是用投石車多加支援和掩護,你進言的那套攻城時不分敵我地砸城頭的打法,已經給大帥否決了,我也不會用來砸自己的兄弟,不過…………”
說到這里,他一指城墻的后方:“看來燕賊還是在城后藏了不少家伙的,現在終于忍不住用上了,這也是我們的軍士們犧牲的回報,老二,叫我們的投石車狠狠地砸,為給砸死的兄弟報仇!”
諸葛黎民用力地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兩面小旗,對著右前方一字排開的三十多部投石車方向,用力地揮舞著,一邊揮舞,一邊大叫道:“投石車,向前三十五步,攻擊城墻后的敵軍投石車,要快,千萬別讓他們砸了人又跑了!”
一陣齊聲的號子聲響起,伴隨著力臂落下時巨大的呼嘯之聲,然后就是數十枚飛石沖天而起,砸向對方城墻之后的聲音,隔著三百步遠,仿佛也能聽到城后的一陣陣響動與慘叫聲,原來還在攻擊的七八塊飛石,再也沒有動靜了。
攻城的甲士們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又是二十余部云梯給架上了城墻,更多的軍士爬著梯子,向城墻發起了新一輪的沖擊,諸葛黎民興奮地揮著旗子,大吼道:“老鐵,沖啊,殺啊,沖上城墻,先登頭功!”
他一邊揮著旗子,一邊把這兩面令旗就當成了背上插著的兩把大斧,在那里揮來劈去的,仿佛是自己在作戰!
城頭一陣陣的落石和滾木砸下,伴隨著時不時傾瀉而下的箭雨,幾乎每個沖在前面的北府甲士,身上都插了幾枝到十幾枝不等的羽箭,輕則彈落,重則沒柄,不少前排的戰士血流滿身,卻仍然奮力向前,更是有不少人一次次地給從梯上打落,卻是彈地復起,繼續爬梯。
王玄謨的眉頭微微一皺:“重甲精銳,果然刀槍難入,更是戰意高昂,不死不休,久聞北府軍步兵是天下之冠,今天終于有幸見識到啦!”
諸葛長民咬了咬牙:“大哥,懷慎快要拿下先登之功了,我們還在這里等什么?跟著殺進城哪。小弟愿親自領兵!”
諸葛長民輕輕地勾了勾嘴角:“不急,我想廣固的防守,不止如此!”
甲士登城殊死斗
正說話間,只聽到一陣歡呼聲從前方響起,數千個嗓子在同時高呼:“唐方,威武,唐方,威武!”
諸葛黎民恨恨地一跺腳:“該死,讓唐方這小子搶了先登,那本該是我的!”
王玄謨循聲看去,只見一個身高八尺有余,壯得如同一頭蠻牛的大漢,左手舉著盾牌,背上插著一把大斧,在成千上萬人的歡呼聲中,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了廣固東城的城頭,在他飛身躍上城墻的一瞬間,他的聲音也順風傳向四方:“北府軍中兵飛虎幢主唐方,先登廣固!”
他剛剛跳上城墻,就只見三把明晃晃的鋼刀,向他砍來,伴隨著三聲鮮卑語的怒吼:“去死吧!”
唐方哈哈一笑,左手的盾牌一揮,蕩開了兩把砍向自己的鋼刀,而從右邊砍來的一刀,直奔他的肩頭而去,他卻不管不顧,右手一把抄起背上的大刀,只聽得一聲龍吟虎嘯之聲,長刀嗆然而出,伴隨著這一抽一揮之力,卷起地上的朵朵塵埃,如飛沙走石一般,席卷向出刀攻向唐方的那名鮮卑軍士。
這個鮮卑軍士戴著皮盔,這顯然是燕軍中隊正以上小軍官才擁有的,此人面相兇狠,是個獨眼龍,一道長長的刀疤,從他的那只瞎眼右上方斜布了半個臉,觸目驚心,肉眼可見的兇悍,而這一刀又準又狠,直奔唐方的肩頭,只要給砍中,那一般情況下,必是斷骨卸臂,一刀就能讓唐方的手分了家。
他這一下極為歹毒,以兩個同伴向唐方xiong腹與左肋出刀,逼其盾牌左蕩,如此一來,右側空門大開,如果唐方要躲這一刀,那必然無法抽刀還擊,接下來這鮮卑刀手就可以占盡先機,甚至逼得唐方再也無抽武器的機會。
可是他沒有想到,唐方居然不管不顧,直接就抽了刀,在這一刀擊中唐方肩甲的同時,他的吼聲也帶了幾分訝異:“小子,不要肩膀了嗎?”
雖然說語言不通,唐方不可能聽明白他的話,因為唐方不會鮮卑語,但唐方仍然放聲大笑:“想砍爺爺的胳膊,就靠你這破刀?”
說話音,只聽到“叮”地一聲,這一刀結結實實地斬在唐方的右肩甲之上,只聽到一陣金鐵相交之聲,唐方右肩之上的精鋼甲葉片,碎成幾百塊姆指蓋大小的鐵片,在空中飛舞著,而肩甲也隱約有道裂痕,可是,這一刀除了把唐方的右肩砍得向下沉了兩寸外,卻是不能破甲入肉,更不用說斷崩卸臂了,反而給這一擊之力蕩起半尺有余,在抬起的刀刃上,甚至隱約可見十余個細小的裂口,顯然,這一刀雖然碎甲,但也折刃,可見北府軍的防護之精良,甲胄之嚴密!
鮮卑隊長甚至來不及反應,他沒弄清楚為何自己向來sharen宰牛如割茅草般的利刀,居然不能一下卸了唐方的肩膀,要知道,這一刀下去,連千斤大牛的腦袋,也是可以一刀而下的。
可他的腦子還在轉著,卻只覺得右腰一陣劇痛,唐方的笑罵之聲鉆進了他的耳朵里,他突然能聽懂這句漢話了:“吾刀利否?!”
唐方的這一刀橫掃,直接切開了鮮卑隊長的右腰,一掃而過,把他的整個人,橫著斬成兩截,上半截的軀體,甚至被這一刀橫掃的大力,帶得跟著刀鋒一樣繼續向左飛,甚至在空中飛移的過程中,連腸子和肝臟都沒來得及下落,仍然保持在腹腔之內,直到左飛三步之后,這半截身子砸在剛才的一個攻擊唐方盾牌的刀手身上,這才連同這個刀手,一起砸倒在地,而下半截的那兩條腿帶著半個腰部,還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