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水花響動,就在那艇黃龍戰船前不到十步的地方,突然從水中躍起了幾個人,就象飛魚一樣,跳出了江面,為首一人,正是臉上涂滿了鮮血的武紹夫,他那人熊一樣的身軀,簡直可以用出水人熊來形容,而他的手上,則抄著一把三股漁叉,大吼道:“我敢戰你!”
隨著這一聲狂吼,漁叉如閃電般地出手,直取北府軍偏將,距離太近,這一叉又來得太快,他甚至還不及躲閃,手中的大弓本能地要橫在身前格擋,可是這木質大弓,又怎么能擋得住漁叉的攢射?只聽“啪”地一聲,弓斷叉進,狠狠地破甲而入,直把他的身子捅了個透心涼,這位偏將的口中鮮血狂噴,一個前傾,就連人帶甲地砸進了水中,如同一枚深水炸彈,直沉江底,而周圍的江水,頓時一片鮮紅。
焚毀護衛沖旗艦
隨著這名偏將的中叉落水,他身后的十余名北府戰士悲呼一聲:“李幢主!”然后手中的弓弦一陣怒響,十余枝長箭以比平時更快的速度,更足的力量,狠狠地射向了武紹夫等人,武紹夫連忙低頭入水,而身后一個剛剛躍出水的同伙,就沒這么幸運了,身子剛出水一半,就給五六枝長箭射中,有三枝箭在這十余步的距離上,更是透體而過,直接把他穿了個透心涼,一聲慘叫,也落水而沉,染得江面一片血紅,跟那黃龍戰船的四周血色江水,混為一片。
隨著李幢主的戰死,這條本來指揮若定的黃龍戰船上,陷入了短暫的混亂與無序,不少人繼續往武紹夫他們躍出的水面開弓放箭,甚至有些本來操作投石車的戰士,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抱著石頭沖到船頭,向著那水面扔過去,一聲聲的石塊入水,仿佛可以讓他們覺得砸死了妖賊,為李幢主報仇了,也不再顧得上去轟擊其他的天師道舴艋戰船,或者是發射火箭的事了。
就在這片刻之間,還剩下的四條舴艋快船,飛快地接近了這條名叫江豚甲號的黃龍戰船,這時甲板上的一些軍士們才如夢初醒,一個副幢主模樣的軍官抽刀高呼道:“快,快攔住賊船,保護后面的混…………”
他的話只說到這里,只見這四條快船的頂蓬突然打開,幾十根拉滿弓弦的大弓,伴隨著里面天師道軍士們滿臉是血的猙獰面目,展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只聽一聲高呼:“天師至大!”幾乎所有的弓箭,同時發出,從這個副幢主起,二十余名站在甲板之上的北府軍士們,面門,脖頸等無甲護遮的地方,頓時就被擊中,幾乎連哼都哼不出一聲,就同時撲地而亡,鮮血,流得甲板上到處都是。
還活著的六七名北府軍士,連忙開弓還擊,可是匆忙之間,這些弓箭談不上準頭,只射進了打開的船艙之中,對對面造成的傷亡,微乎其微,幾把飛刀和漁叉再次飛出,這些天師道軍士甚至不等二次拉弓,就用最快的速度回擊,這一回,那幾名軍士也紛紛中招倒地,整個船面之上,再沒有一個還站著的晉軍戰士了。
天師道戰士們發出一陣歡呼:“天師與我們同在!”他們一邊高喊,一邊扔出幾十個火把,拋到了江豚一號的甲板之上,或者是就近地從與他們船高相當的,正在向外潑出血色江水的船艙側孔扔進,隨著一陣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這條十余米長,四五米高的中等戰船,頓時就騰起了大火,六七個全身是火的人,慘叫著從下面的底艙沖出,在甲板上來回地奔跑,無助地打滾,想要熄滅身上的火焰,可是卻紛紛倒在天師道軍士們射出的弓箭與飛刀之下,很快,就一動也不動了,伴隨著這座已經變成一團大火球,緩緩下沉的戰船,一起沉入了江水之中。
過江龍號上,大多數的軍士和文吏們都臉色慘白,這是他們
英杰舍身與賊盡
幾把繩勾迅速地給拋上了混江龍號,緊緊地搭在了船舷邊的圍欄之上,而水中則如同蛟龍出水一般,幾個身手矯健,浪里白條般的天師道水鬼,沖出水面,抓著繩子,踩著船幫就要想向船上飛躍。
“何無忌”抄起大弓,連珠幾箭,這幾個正在爬船的水鬼,悶哼一聲,都中箭落水,而甲板上的幾個北府軍士連忙上前,揮刀連砍,把那幾根繩勾給斬斷。
這下朱超石看得真切,從持弓射箭的動作看,此人雖然穿著何無忌的盔甲,但絕不是他本人,他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嘟囔道:“大帥,果然不出你所料啊。”
一邊的一個南康民兵眨著眼睛:“將軍,你在說什么啊?”
朱超石哈哈一笑,他越發地肯定,這條船上何無忌既然是用了替身,那必是誘餌陷阱無疑,他沉聲道:“我是說我們的徐大帥料事如神,這何無忌果然就是在這旗艦之上,只要上去殺了他,那這戰我們就可以反敗為勝啦,擂鼓,鳴號,全軍突擊,為前方的兄弟助威!”
他說著,一把撿起地上那武紹夫扔下的號角,狂吹了起來,而幾個艙內的南康民兵,也飛快地跑到船尾,把那面立于船尾的戰鼓,“咚咚咚”地敲響,隨著他們的動作,周圍的十余條南康漁船也都紛紛鼓角大作,配合著船上軍士們的齊聲吶喊,聲勢還真的不小呢。
四條舴艋戰船,也都貼近了那過江龍號,水中一個身影一躍而出,跳到了沖在最前面的一條快船上,船上的十余名天師道弟子急忙想要上前攻擊此人,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認不出我武紹夫了么?”
眾人又驚又喜,定睛一看,果然是提著漁叉的武紹夫,領頭的弟子笑道:“武師兄,你怎么來了,也好,我們正要火攻這過江龍號,燒死何無忌呢!”
武紹夫哈哈一笑:“我來就是阻止你們干這個的,這姓何的是晉軍大將,燒死太便宜他了,我們趁著其他晉軍戰船沒靠攏,全都殺上敵艦,親自取下這姓何的人頭,傳示四方,以顯我們神教的天威,這可是師父和朱將軍同時強調的,不得有誤!”
這船的悍賊們齊聲歡呼,武紹夫的眼中兇光一閃:“所有人,突襲過江龍,目標,何無忌!”
隨著武紹夫的命令,給幾聲鼓角之聲傳遍了四周,本來在四處翻滾的浪花,一串串上升的氣泡,還有各船底下的“叮咚”之聲,全都消失不見了,遠遠看去,一條條的白浪,直撲混江龍號,如同大海中的鯊魚,直撲一頭失血的鯨魚一般。
越來越多的繩索搭上了混江龍的船沿,嘴里銜著刀,背上背著劍的天師道弟子們,紛紛上躍,空中的弓矢和飛刀,漁叉亂飛,四周的晉軍戰船,也明白了過來,紛紛向著混江龍號靠攏,可是那幾條沉船擋在了外圍,反而讓這些相對高大的戰船無法跟上,反而是這些小船和水底的水鬼們,靠了體形小的優勢,飛快地接近混江龍號,越來越多。
兩個天師道弟子,跳上了甲板,剛一落地,就痛得放聲大叫,然后倒地亂滾,越滾越是慘叫,仔細看他們的身上,腳上,卻是給十余枚三角尖刺刺得到處都是,原來,就在他們跳上來之前的一瞬間,往后撤退的北府軍戰士們,把幾十個鐵尖刺扔在了甲板之上,這些用來防騎兵的神器,這會兒終于有了用武之地,把最先跳上來的天師道弟子們,刺成了血洞血人。
從空中的哨臺上射下了六七枝箭,把這兩個倒霉滾釘死在了甲板之上,而武紹夫則帶著一百四十多人從四面八方跳了上戰船,更是有兩百多名兇悍的水鬼,還在沿著船的各個方向在往上爬,武紹夫的面目猙獰,手中的漁叉之上,早已經給血染得一片腥紅,可見這一路上他在水中殺了多少晉軍水手,只看他沖著帥臺之上,被幾面盾牌圍繞著的“何無忌”大吼道:“何無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取你性命者,神教青龍壇左一壇大師兄武紹夫是也!”
幾面盾牌突然撤了開來,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官,昂首站出,他看著武紹夫,咬牙切齒地說道:“武紹夫,你這個狗賊,化為灰我都認得你,我李蒼林全家都死在你的手中,今天,我要為我全家報仇!”
武紹夫微微一愣,看清楚了來人,咬牙道:“李蒼林,你不就是當年從我手下逃走的那個漏網之魚嗎?想不到你小子居然加入了北府軍,不過,老子對你沒興趣,叫何無…………”